“你可以称呼祂贸易之主、源初,亦或者是盲目痴愚之主。”
“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以祂现在的形态与模因来称呼祂。”
“比如……天使。”
大概是觉得沙利文有些太害怕了,史瓦尔便蹲下身来安慰他:“无需畏惧,毕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早就设立好的一场局。”
他扭头注视着下方那些没有面孔的人:“早在歌莉丝登基之前,贸易之主便联合起导师一同将这恩得勒斯所有的贵族杀死又复活,这些人从那时候起就一直是我们的人。”
“……”
沙利文的眼睛中充斥着血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所以,你们一直在演戏……”
史瓦尔并没有否认,谁知道下一刻,面前的孩子忽地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衣领,就连他也没想到沙利文居然会有这样的胆量。
“那我的妹妹……我那些被杀死的家人呢那些被毒死的平民呢也被你们算计在剧本当中吗!”
“这是必要的牺牲。”
面对着沙利文的质问,史瓦尔闭上眼睛不想再说些什么,而沙利文则是苦笑着松开史瓦尔的衣领。
“必要的……牺牲”
“我很可笑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天生就像废弃品,你们想杀想玩我们都无法反抗。”
“你们一句轻飘飘的必要的牺牲就让我失去了家人,让那么多人过得生不如死!底层人就只配成为上层人的玩物!归根结柢,你们和那些万恶的资本家又有什么不一样!”
“对啊,我们都是玩物。”史瓦尔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否认,而沙利文痛苦地抓挠起脑袋,他还记得不久之前这个人说无论这场赌注是赢是输都会告知他真相。
而这就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就等着这一刻看着我痛苦的模样,我也是愚蠢,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自己的仇人——”
“我恨你们!!!”
沙利文歇斯底里地喊着,突然,他从身后掏出了自己的枪对准史瓦尔的脑袋:“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
“即使我杀不了你我也要杀了你!所谓的神也都是一群蛀虫!”
“这里的所有人都该死,在场的有一个杀一个,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说着,他愤恨地扣动了扳机。
“包括我。”
“砰————————”
烟雾升腾。
但预想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簇礼彩带从枪口中迸发而出,溅了史瓦尔一身,甚至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史瓦尔有些无语地伸手将一条彩带从自己的衣服上掸去,再度看向沙利文时,他已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哎呀无名之雾大人,我的演技怎么样你们不给我颁发个影帝奖项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不怎么样,这么糟的创意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我您还不知道忘词忘成什么样,我毕竟也是源初的造物,向祂索取一个角色来表演不也是应该的吗”
沙利文说着说着,自身忽地融化,很快,他已经完全融化成了一摊血水。
而血水之上,一片面具缓缓浮现。
正是达勒。
而那些被聘请来的保镖和杀死的平民,他们全都是赫菲斯格图。
奈亚的分身足够众多,杀死再多祂都不会心疼,更何况是丢到格赫罗斯那边充当触手。
“你老是忘词,我作为提词器的功劳毋庸置疑。”
达勒漂浮在半空,扭过身看向那些狰狞的灰暗触手:“可要把演员和观众同时聚集到一处,也只有吾主才能办得到。”
眼下秩序协会的诸多调查员已经将高尔夫球场地团团围拢,众人目睹着那近乎延伸到寰宇中的灰暗触手,无一不脸色苍白。
但上级却对他们下了命令,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站着围观按兵不动,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做。
并且他们还得到了一个命令。
如果待会儿触手消失后,从拍卖会场内部走出的是一个人,他们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如果是一头神话生物,这说明编号000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秩序协会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为了世界放弃整个恩得勒斯和它周边的三十多个国家。
这代表着什么调查员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都会死,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逃,总有人要守在这里,即便是在人类文明的覆灭的前一刻,他们也会成为庇护人类的最后一道墙。
“想逃吗现在买个票出国去南极说不定还有机会活。”
“不了吧,比起活命,留下来见识一下天使的诞生也不错。”
“那可是编号000源初。”
“有些东西,这辈子就算见上一次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所以……”
“所以我不走,我就守在这儿。”
……
于无穷绵延的寰宇,藏匿在腐败星云中的血肉宫殿中,格赫罗斯正酣睡于内,似乎是在做一场美梦。
可渐渐地,祂的睡眠质量便不再那样优质。
那些梦的内容光怪陆离,开始发生意料之外的扭曲,从美梦到噩梦,格赫罗斯梦到了自己负责觅食的投影此时正在发出哀鸣,被另一样未知之物吞噬。
祂深知自己不会平白无故做噩梦,于是便再度下放意识,打算前去观察一番自己的投影那端究竟发生了什么。
【去吧】
那道意识化作人类的姿态,降临在失踪的投影附近。
可谁知道祂刚出现的一瞬,一股滔天的心悸感便从灵魂深处传出。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层层叠叠的灰暗触手已经将祂的投影彻底淹没,此时,它们正分泌出腐蚀程度颇高的强酸,尽情将祂的投影消化。
而在发现格赫罗斯意识降临的瞬间,触手们稍稍动弹,发疯般狂涌向了祂的意识体。
格赫罗斯意识到不妙,连忙撕裂时空消失在原地。
谁知道那些触手在祂的身后紧追不舍,竟然就那样穿过了时空,它们如同在无尽的时空中穿梭的针线一般,紧随着格赫罗斯不放。
并且它们也并非一股脑地追赶,而是分别从不同的时空扭曲着穿引钩织,直到完全形成一张避无可避的大网将其困于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