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松栗苦笑，“姜天宝这个滚刀肉，治安科拘留他十天八天的也没用啊！这不马上就出来啦，我是真没招了。”
“前进能镇乎住那小子？”
“他要是再不行，那谁也没办法了，段家够苦的啦，怎么又摊上这么个混不吝！”
谷松栗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前进慢条斯理的吃著，怕万一吃快了段梅不好意思吃。
他拍了拍饭盒说：“在你看来骨气比吃饱饭更重要，在我看来有骨气和尊严确实是非常好的品质。
但是，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如果扔掉它们能让我妈、让我弟吃饱饭，我会毫不犹豫的扔掉它们。
只要他们能过上好日子，所有的罪过我来承担，正如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段梅不光嚼著馒头，还仔细咀嚼著李前进的话。
自己嘴上说什么苦都能吃，可是心里那点执念都放不下，算哪门子吃苦。
“师父，我拿。”
李前进点了点头，上一世他就是个穷屌丝，穷的就剩那张没用的脸皮了，却还死死端著不松手。
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有多卑微，自尊心有多强。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段梅的多么相似。
自己能拿命去守护的东西，但是在旁观的人眼里，只会觉得他可怜，可悲甚至可怕。
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
“明天把饭盒再带来，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不怎么在食堂吃饭，就当把我那份打回去了。”
段梅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谷松栗看著李前进手上拎著一网兜饭盒咧嘴一笑，终于可以对死去的发小有交待了。
揹著手出了食堂，见段梅在车里坐著他伸手喊了一声，把她喊进办公室。
“跟你这位师父学一天感觉怎么样？”
“师父他很好！”
段梅咬著嘴唇想了一会说：“谷叔叔，我把食堂的饭菜带回去了。”
“他还让你拿别的东西了？”
“没有。”
谷松栗大笑指著段梅说：“是不是担心你师父犯错误？”
段梅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不要担心，你师父的能量要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谷松栗笑说：“这些事情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节，所有人都那么干，你不干也不会有人说你高尚。”
单纯的段梅信奉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市先进工作者在她印象中一定是积极向上，努力工作的人。
但她在李前进身上没看到一点精气神。
既不努力也不积极。
反而是带著一股痞气，工作也是懒懒散散。
“我知道了谷叔叔。”
谷松栗能大致猜出段梅的心思，她理解不了李前进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
“你师父无论是开车和修车的技术，在整个车队里都是顶尖的。
别的老司机耍滑头，两年都带不出一个徒弟。他一年半带出三个徒弟，还个顶个是好手。
不仅如此，在人情世故上也做得非常到位，嬉笑怒骂皆是文章。
你可能感觉他挺高调，实际上以他的实力来说已经是相当低调了！”
低调？
段梅惊奇的看著谷松栗，一定是没见到他对仓库王主任呼来喝去，对食堂管理员大声吆喝！
谷松栗看著段梅表情大笑，“有些事我不能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你师父是不是低调。”
段梅还有许多事想不明白，但她听得出来谷叔叔的话都是真心话。
“谷叔叔你放心，我一定认认真真的跟师父学好技术，争取早日为四化建设做贡献！”
“这种话你可千万别跟你师父说，不然准挨骂！以前咱们公司有个付书记就爱唱高调，结果硬生生的让你师父给骂死了！”
这是低调？
段梅的大脑直接宕机……
谷松栗话锋一转说：“姜天宝马上要出来了！”
段梅脸色一白，这个无赖纠缠得她都要疯了。
“谷叔叔，他这么快就、就放……”
谷松栗说：“大侄女，如果他再敢对你纠缠不清，你就跟你师父哭诉。”
段梅疑惑的问：“谷叔叔，你是说让师父替我出头？”
谷松栗一点头，“对，这就是我让你认前进当师父的第二个原因。”
段梅果断摇头，“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别人受我牵连。”
谷松栗说：“姜天宝对我、对你来说就是一道无解的题，但对你师父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段梅急声说：“谷叔叔，我真的不能那么做，你是不知道姜天宝的狠毒无耻，在砖厂附近谁敢惹他！”
谷松栗压了下手，示意段梅稍安勿躁。
“大侄女，说句实话，我还真不敢为了你去算计你师父，真不敢。但是我为啥又这么做呢？
因为姜大宝对他来说狗屁不是，他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
段梅还是摇了摇头，站在谷松栗的角度他和李前进之间很熟悉，觉得不算什么。
但她凭什么？
“谷叔叔，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怕他的，我去忙了。”
谷松栗看著段梅的背影叹了口气，轻声呢喃：“承业，我的好兄弟，小梅的事我会尽力的！”
李前进打个哈欠坐起来，他现在已经习惯在这帮司机打扑克的喧闹声中睡个午觉。
伸个懒腰走出司机室，九月的阳光依旧带著夏天最后的火热灸烤在脸上。
“李师傅，走吗？”
庄强坐在司机室房簷下乘凉，见李前进出来赶紧站起来问一句。
“走吧。”
李前进吧唧吧唧嘴说：“嘴里没味，正好去果品公司搂一顿。”
擦著驾驶室的段梅见李前进过来赶紧把水桶里的水倒掉，收拾利索拿出笔记本坐好。
李前进上车一看，驾驶室焕然一新，比徐建达和杜文杰这两个糙汉子擦得干净多了。
“还是你们女同志擦得干净，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把你多留些时日？”
段梅抿嘴一笑不吱声。
果品公司。
苹果那强势的清香味道四处飘散。
李前进转悠到库房对库管说：“老粱，哪批苹果最甜。”
“北二区的。”
“给我弄几箱去，别整那抠搜的啊！”
“明抢啊！”老梁一翻白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