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笑笑说：“没钱补差价，拆了去哪？睡桥洞？”
李前进不去琢磨她的笑意，指著这片房子问：“这些住户都是这个原因吗？”
小婉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我知道的都是这个原因。”
李前进发现她不是只用一种方式嗑瓜子，像个随时改变心意的孩子。
一会儿将瓜子整个填进嘴里，由舌头和牙齿去摸索。
一会儿她只将瓜子拿指尖捏著，用门齿轻轻去咬，这样咬的时候，她的下巴勾进胸口，眼睛变得深起来。
“师父，全部摸完底了！”
段梅领著几个工会的员工过来，好奇的看眼小婉说：“一共七十七户，最大面积三十平就是这间，最小的算是二十平。”
“谈的结果怎么样？”
“只有三户不同意，坚决要两室一厅还要位置好楼层好的才肯搬。”
李前进问小婉，“这三户里有没有你啊？”
小婉摇头，“没有，我和奶奶要求很低，有房子就行。”
李前进拍了拍段梅肩膀说：“去把各家叫到一起把咱们的政策最后落实，如果还是不搬以后不会再有这个政策。”
段梅点头，拿出扩音喇叭大声说：“所有住户注意，我们去指挥部开动迁会，有优惠政策。”
小婉看著风风火火去忙乎的段梅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叫你师父？”
“因为我就是他师父啊！”
李前进无意与这个眼里总是蕴含著故事的小女孩靠近。笑著挥了挥手，和她告别。
小婉又从兜里抓了把瓜子，饶有兴致的看著揹著手悠闲走在一片废墟中的李前进，也是主导这里的荒废与繁华的男人。
会议室中，剩下的七十七户居民坐著，家对每一个中国人都有著极为特殊的意义。
甭管它有多破，家就是你和你家人在一起的情感的全部。
拥有它时，它平凡如柴米油盐酱醋茶，失去它时，掏心掏肝也找不回。
段梅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彻底褪去青涩，她清了清嗓子平和的看著眼前的一百多人说：“大家好，我是佳农公司的工会主席段梅，同时也是佳农慈善基金的执行人之一。
按照现有的拆迁补偿规则，一套最小面积的房子大家要添七百到一千六百块左右。
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大家拿出这笔钱非常困难，我们慈善基金秉承著扶危助困的理念，帮助大家垫齐这部分资金，让每个家庭都能得到一套使用面积38平米一室一厅的楼房……”
段梅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刻就响起一片议论声、欢呼声。
当然，也有质疑的声音：“是不是都是楼层不好的楼？”
“是的。”
“不行！我们的房子是被你们拆的，凭啥要不好的楼层？”
段梅解释：“因为好的楼层已经被挑完了，剩下的就是这种情况。”
“那给我们加面积。”
段梅看向不断在人群中喊叫的中年女人，她是不同意的三家之一，是个老师。
“条件只能达到这样，如果同意的家庭可以来签约了，不同意的指挥部会报到区里统一处理。”
“我同意！”
小婉还不等其他人反应，第一个窜到办公桌前说：“我奶奶年龄大了，我想要楼层低的。”
段梅指著一套一楼的户型说：“一楼行吗？”
“行！”
“那好，七号楼七单元102就定下了。”
其他人一看哪还坐得住，玩命的奔向办公桌前。任凭那个老师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她。
开会之前订立的攻守同盟如同春天的薄冰般脆弱。
左右看了看只剩自己一家，其他两家铁杆已经抛弃了她们排在人群中抢房源去了。
她恼火的骂了句：“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转头问自家男人：“怎么办？”
男人抄著袖没好气地说：“听你的。”
“没主意的东西！”
女人翻了个白眼，“还不敢紧排队去，一会再抢光了！”
男人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向队尾……
段梅看著选好房子的居民开开心心的走了她也打心眼里为他们开心，虽然没一个人过来说声谢谢。
她不在乎，她还知道师父同样也不会在乎这些虚名。
就像一群天天把道德挂在嘴边的人肯定是道德沦丧的人。
至此，佳农建筑开发公司的拆迁工程在各方面的助力之下圆满结束。
省了三百多万的拆迁工程款，拿出十万补助了这些特困人群简直不要太划算。
佳农在一片赞誉声中给其他公司做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示范。
春暖花开，意气风发的蒋大少在香江订好了机器，七十万他说得轻巧，建筑公司全靠内地银行贷款勉强支撑，一分钱拿不出来。
只能另想办法。
“姐，借我七十万吧？”
蒋梦欣刚回到梦工厂喘口气，疲惫的瞥了眼弟弟问：“做什么要那么多钱？”
蒋志强随意的说：“我买了做录音带的装置，回内地开个工厂。”
“嗯？”
蒋梦欣猛的坐起来，瞪著他问：“在哪开？”
“哈市呀！”
“这块不是前进在做吗？”
“我跟他说我要做，他就乖乖退出去啦！”
“你混蛋！你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看你们关系可不咋地，不然为啥不拉著我一起发财？我可是你亲弟弟！”
“滨江新城专案六十亿，天水围顶目八十亿，你拿什么跟人家合作？”
蒋梦欣怒斥：“你怎么跟妈一样自以为是，没实力就低调厚道一点虚心学习，眼高手低的弄个建筑公司，你选的那是什么地点？周边连像样的基础设施都没有，以后卖给谁？”
蒋志强不忿的说：“做什么不都得有学习的过程吗？只要能挣到第一桶金，那个泥腿子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还会做得比他好！”
蒋梦欣无语的望著棚顶，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弟？
“志强，前进创造香江史上绝无仅有的财富神话，只是因为咱妈羞辱了他之后，他只用了三年就创下了令无数香江人瞩目的盛天置业。
你怎么跟他比？如果你以他为目标会彻底毁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