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蒙古大军也在一千年前征服那里，算数吗？”
查尔斯.巴拉克喘着粗气，像个风箱，双拳紧握的站了起来，又在李前进鼓励的眼神中坐了下来。
“我们是商人，不要谈该死的政治！”
“我提议的股东，还有谁不同意？”
李前进斜睨全场，敲了敲桌子，“没人反对就这么定了！”
梅隆银行的代表见大势已去，靠在椅背上望天。
威廉·帕克和约翰·卡莱尔互望一眼，恼火又无奈的同意了李前进的建议。这个家伙来了以后，汇丰恐将无宁日。
李前进伸手从玛丽眼前拿过那份受制于英国监管机构为由，突然宣布取消原定于4月14日派发的第四次股息每股普通股0.21美元，并决定在1997年底前暂停派发所有普通股的季度或中期股息或应计款项，也不会进行任何普通股回购的文件。
‘“这个愚蠢的决定是谁做的？”
约翰·卡莱尔解释：“当前英国经济形势严峻，汇丰需要保持资本充足率并支持国内的福利支出......“
威廉·帕克补充道：“我们仍会维持香江业务正常运转。“
李前进转向这位执行董事冷笑：“汇丰立足香江市场，现在却要冻结二十万本地股东的分红权益去填英伦三岛的大坑？“
帕克整理着西装驳领回应：“作为在伦敦注册的金融机构，遵守英国财政部的资本管制令是法定义务。“
“汇丰要结束在香江的所有业务吗？”
“这怎么可能，汇丰75%的利润来自香江，怎么可能离开？”威廉.帕克说。
李前进指着他大声喝斥：“一间赚尽中国人钱的银行，竟然因为英国金融管理部门一句挪用息金，令靠食息的机构投资者及香江小股东，拿着股票打水漂！你的脑袋是被你老家约克村的驴踢了吗？”
威廉.帕克被李前进提及乡下出身脸色难看，反唇相讥：“李爵爷，请你不要忘了授爵时的誓言。”
“我这么做是为了汇丰考虑，一丁点都不违誓。
汇丰是香江第五只上市的股票，交易代码是0005，股民们都称呼汇丰为“五号仔”，从这点就能看出他们对汇丰的喜爱，你这么做是自掘坟墓！”
“不不不，无论香江人多喜欢汇丰，我们也要以大英帝国为重，这才是汇丰的使命！”
威廉.帕克强硬的说：“财相上任的第一道行政令，大家举手表决吧！”
他第一个举起了手。美国财政部、贝莱德、梅隆银行、英国资管、汇丰员工信托、挪威资管等代表都举起了手。
李前进将文件重重摔在会议桌上，空调冷气吹起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环视着周围举起的手臂，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落地窗外绚丽多彩的阳光，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投下一道阴影。
“你们抛弃了香江六百五十万市民！“
李前进的目光在这些洋人脸上划过。
“汇丰正在你们手里走向沉沦！”
众人面无表情，这是?体的意志。
李前进甩门而去……
汇丰总行大厦的董事会开了很久。
李前进站在jn大厦落地窗前，指尖摩挲着紫砂壶温润的弧线。
电脑终端在身后闪烁，红色数字不断跳动显示着世界各大交易所实时数据。
“爵爷，南华早报总编电话接进来了。“叶淑仪轻声提醒。
“告诉他们可以引用我的原话——汇丰董事会的决定是对股东信托责任的重大背离。“
他凝视着不远处汇丰铜狮在阳光下的轮廓，“再把以宁的录像送给翡翠台、路透社匿名消息源：汇丰可能面临百亿级次贷资产减记。“
“我们可是大股东！”
跌一个点都是数以亿计，黄娟心疼。
“说了不算的大股东有何用？”
“你又意气用事！”
“想要吞下这个庞然大物，要积小胜为大胜！”
“会不会弄巧成拙？摩根和洛克家族在一边虎视眈眈，随便放出点消息，陷阱可能会演变成危机！”
“我和驻港办、港府通过气了。”
“东风、西风都是风，你所求的自主未见得能实现！”
“肉烂在锅里也好过被外人偷吃，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恶心嘴脸。”
“我们的资金压力太大了。”
黄娟脸上闪过忧色，李前进与西方的分歧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他与东方也是若即若离……
镁光灯下，李前进一身罩衫小褂走上讲台。他特意选了浅灰色的麻布短褂。
台下快门声此起彼伏。
他望着阶梯会议室里黑压压的媒体，从布包里取出用红绳捆扎的牛皮纸信封。
“在座哪位记者领过汇丰花红？“
七八个记者举起了手。
李前进说：“钱是不多，但那是一笔稳定的收入，是我们辛劳回家后一顿丰盛的晚宴，情人节里一份精致的礼物，亦或是一位慢病老人的一周药钱。”
他声音清亮，左手将投诉信高高举起。
前排戴金丝眼镜的财经记者刚要举手，却发现对方目光正掠过西装革履的区域，直直望向后排民生版块的年轻记者们。
“铜锣湾的陈阿婆，每月三号雷打不动去街角汇丰分行。三百块股息单子要过两道安检门哩。
老人总这么念叨。但这三百块是她一个月的降压药钱。
上环周师傅的茶餐厅，每月十五号发薪日收银台必留位置——不是给客人，是给那张浅蓝色的股息通知书。
二十年老主顾都知道，当日若见老板娘把算盘拨得噼啪响，准是等着派息给六个伙计发薪水。
现在英国人一纸公文，就要断二十余万小股东的活路？“
李前进解开红绳，信笺如雪片铺满讲台。
“我们不答应！”
“不答应！”
无数小股东呐喊汇成一股愤怒的洪流。
次日《明报》头版照片里，李前进振臂高呼的背景下是小山一般的投诉信。
标题写着：汇丰大股东李前进偕小股东与汇丰董事会将展开激烈的交锋，百年英资银行或将迎来从未有过之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