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缺氧也要亲亲
林桐的尴尬程度没比苏成意好到哪里去。
他本身就是个害怕这种场面的性子，偏偏又老让他碰上。
他的手机是那种入门款的智能手机，各方面性能都不好，信号也差。
在车上没信号，所以林桐才下车来的，出来的时候压根没看到柱子后面的苏成意。
正在发信息给林姐姐报平安，就听到柱子后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夜里很安静，听筒里的人声也很清晰。
“苏老师是想看表演还是想见我？”
“想见你。”
这是可以听的吗？
林桐正在纠结要不要赶快跑路的时候，苏成意已经一转身走出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很尴尬。
楚倾眠脑袋靠在车窗旁边，苏成意伸出手垫在她额角。
“目前不太能。”
苏成意松开手，楚倾眠生怕他又反悔，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蹭了蹭他的肩膀。
“不用，可以开延时。”
楚倾眠自己就别说了，那真是火星撞地球都没这么严重。
“小点声，你吵得我头晕。”
“.”
“该。”
苏成意倒也是还好，只是稍微觉得有些闷。
换乘期间，徐洋发现许多人都在擦车厢外侧的玻璃。
“我看看嘛。人家都下来了。”
但林桐不一样，他其实情商很高，又守口如瓶。
“课代表，长江的发源地在哪里？”
“又干嘛？”
苏成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心里没有别的小九九之后，就转身要回车上拿相机。
可可西里的夜色降临，宝蓝色的天空衬得月亮竟然是紫色的。
苏成意直接伸出手薅得更乱。
终点前的最后一站停靠，不少人纷纷选择下车看风景。
“你也快点回去。列车员去救他了，一会儿你晕了，顾不上救你。”
楚倾眠已经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旁边的人坐了回来，又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便马上靠了回来。
林桐马上有些着急地说：
“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但海拔也开始上升了，带来的是万恶的高原反应。
列车到了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时候，海拔已经是四千多米的高度。
“意总，你说得对，真还得是方便面。”
如果是徐洋这个大聪明，再加上他大喇叭的属性，很快整辆火车的人都会知道他在跟女生打电话。
“只是薯片炸了而已。”
错眼一看，只觉得两人仿佛已经站在世界上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我来拍吧。”
但是这样危险如同走钢丝的行为，时时刻刻都有翻车的风险，稍不注意就是满盘皆输。
所以，他做了全都要的决定之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跟徐洋坦白。
苏成意探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徐洋扣上了氧气面罩，被人抬上车去。
苍白的脸上骤然起了红晕，有一种偏病态的美感，像是娇艳稚弱的瓷娃娃。
也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在问，总之她很快就又睡着了。
“以前我也不能理解，但是”
“好。”
苏成意把楚倾眠的行李箱扛下来，她睡得有些懵，歪七八扭了一晚上，头发乱乱的。
“唐古拉山。”
只有徐洋依旧生龙活虎，瞧着跟没事人似的，还能跟隔壁座的打扑克牌。
“这我当然知道。”
车上剩下那三位，随便哪一位听到了都会非常难处理。
像是怕他误会似的，楚倾眠赶快红着脸解释道：
就算要说，也得过段时间，等关系稳定了才能说。
林桐盯着已经看到尾声的这本书，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
为你，千千万万遍。
徐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登山包，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拜托，你们战斗力也太弱了。才吃这么点儿东西。”
苏成意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问道：
苏成意看上去并不在意。
孤独的灯塔是除了月亮之外唯一的光源。
分担风险，好让雪崩来得慢一点吧。
“砰砰砰！”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想在这时候就得到林桐的回复。
苏成意捏了捏楚倾眠的脸，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我不想。”
苏成意看着她低头捣鼓手机，这才发现她刚刚开的是视频录制模式。
看得出来楚倾眠是真的头痛，脸色都隐隐发白。
林桐略带犹疑地点了点头。
“你把我的氧气抢走了。”
“头好晕。”
“这还了得！”
徐洋马上就拿了包湿纸巾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同时在楚倾眠和陈锦之两人之间周旋游走，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五人合照就变成了整个车厢的大合照。
实在是如梦似幻。
她的眼睛和此刻的风景一样澄澈，互相倒映，几乎可以通过她的瞳孔看清一切。
林桐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苏成意想着早点拍完早点完事儿，很配合地蹲低了一点，好让镜头能同时拍到两人完整的脸。
“你想干嘛到底。”
屏幕里两人头挨着头，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深褐色的土地上散落着灰白色的砾石。
头顶忽然传来一连串爆炸的声音，楚倾眠吓得一个哆嗦，把脸埋到苏成意怀里。
没想到相机架好的时候，车厢里其他的路人也主动凑了过来。
“好漂亮。”
“现在可以提前收拾好行李了，不要落下什么东西，保管好贵重物品。注意身体健康。
还好听到通话内容的是林桐。
就是考虑到徐洋骨子里就很不靠谱的这个属性。
合着就这点事。
“你买太多面包饼干了。”
“咔嚓。”
太阳从山底钻出来，刺眼的金色光芒透过车窗洒落，衬得天空澄净如洗。
林桐看着苏成意招手的动作，忽然心下一阵不安，总感觉他要把自己拉入什么究极刀山火海。
韩冰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从美景里吸收的能量都要被徐洋的大嗓门给破坏走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徐洋也被声音吸引，从扑克牌堆里抬起头来，就看到窗外这一幕。
“要走了吗？”
“但抛开这些，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吗？”
对方却趁着这个机会忽然发难，猝不及防地勾住他的脖颈凑了上来，送上自己有些微凉的双唇。
于是他嘴里那些老生常谈的、劝诫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卧槽，美死我了。意总，相机拿来拍一张啊！”
是架很好的僚机。
“这干啥？义务劳动啊？”
这时候人群集中的另一边传来几声响彻天际的大吼大叫，引得山谷里一时都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方便看风景。”
然后我转过身，我追。
“两个人的照片。”
你可以不理解，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地理问题好不好。”
我听见自己说。
他正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要发车了。
楚倾眠原本很艰难地小口小口喘着气，被教训了，又仰起脸看着他讨好地笑。
虽然话说得很委婉，但林桐还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喃喃道，像是还没完全清醒。
海拔已经到了五千多米，空气中的氧气非常稀薄。
楚倾眠拽着他的胳膊，不肯屈服。
乘务员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一帮年轻人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冲了下去。
新的车厢也多了一些少数民族的特色，瞧着挺漂亮。
“海拔两千多米了，要换有氧车厢。”
苏成意笑了笑，把她的脸扳转回去。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招了招手，示意他别急着上车，再呆两分钟。
陈锦之的声音太好认了，没有办法。
触感柔软，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她卷翘的睫毛扑簌簌地颤动着。
苏成意憋着笑。
虽然嘴上很犟，但回车上的时候，楚倾眠脚步虚浮，差点就一头撞上旁边的柱子。
而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入目是蜿蜒起伏的山脉和青绿色的草原。
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其他人还是保持着刚刚的样子睡着。
苏成意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些风景确实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一起看的。
“嗯。”
不知为何，明明是垂眉低目的模样，林桐却感觉此时的他身上弥漫着很罕见的锋芒。
他的喉结吞咽着上下蠕动。风掠起他的头发。我想我看到他点头。
“耶！”
“用我的手机拍。”
“木头，如果伱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徐洋一个人承担了泡五碗泡面的职责。
“为你，千千万万遍。”
苏成意站起来设置了一个五秒的延迟三连拍。
列车出现在这里很不合衬，像是古文明里忽然钻进了一条现代化的巨龙。
已经进入最后这一段旅程，景色是时时变换，根本看不厌的。
虽然已经做好要站在苏成意这边的决定，但他感觉自己以后恐怕都不能直视楚倾眠了。
林桐也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像是加快速度播放的电影，这是乘坐火车才能感受到的一种特有的浪漫。
林桐一点感情方面的经历都没有，光是听他一说就要脸红了，赶紧摇摇头。
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嗯？”
“不知道。”
在他的努力之后，车窗的玻璃的确变得更透明发亮了，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有车窗的存在。
苏成意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严肃。
楚倾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瞪他：
紧接着便是一阵骚乱，列车员急匆匆地小跑了过去。
他前生也没动手擦，因为蹭到了人家的。
楚倾眠和韩冰倒下得很快，一个头疼一个腹痛。
“嗯，一会儿天亮了要换乘。”
林桐也脸色苍白，看起来并不好受。
楚倾眠从外套的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鲜辣的热汤入口，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楚倾眠皱着眉头，怀疑自己的生物知识。
楚大小姐身残志坚，也非要下去看看，苏成意只好扶着她往外走。
楚倾眠扒着车窗看得很开心，昨晚睡得也不错，对于硬座显然已经适应了一些。
苏成意换了换姿势，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说。
苏成意垂下眼睛。
袖口被人拉住。
苏成意暗自想，ok，值回票价。
“日光城——我来啦——”
“我是要用来剪旅游纪录视频的，vlog，知道不？
祝各位下半程旅途愉快。”
“换乘？”
随着旅途的前进，窗外的风景也逐渐变得新鲜了起来。
韩冰肯定无脑站楚倾眠那边，但她心思缜密，或许还是可以有商榷的余地。
“你知道刚刚我在和谁打电话吗？”
你放心啦，我不给别人看，就是自己留纪念。”
“哪来的猴叫？这里也会有猴子吗？”
此情此景，楚倾眠一时都忘了一直折磨着自己的高反，只是认真看着，像是要记住这一刻。
每一片不起眼的雪花都有可能导致最后彻底的雪崩，但苏成意执意要以身涉险，站在雪山脚下。
其中就包括已经跟隔壁一帮人混熟了的徐洋。
服了，都说了不能跑跳和喊叫了，还得是大聪明。
【“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
冷静下来之后，苏成意觉得事情好办了些。
苏成意笑了笑，略带一点安抚的意味。
“拍照片。”
“等一下！”
虽然大多数人状态都不太好，满脸疲惫、有气无力的，但知晓终点已近，此时都是笑容满面，一路颠沛流离无人再介怀。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连绵起伏的雪山，层层白云轻盈飘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寂静之美。
苏成意揪着她的领子把她往车上拎。
林桐听他这样说，很快就站起来表示他可以帮忙拍照。
“我才不会晕倒嘞！”
想到此处，仿佛浑身已经被雪掩盖，林桐轻轻打了个寒战。
一吻终了，明明是她先主动的，亲完之后却耳根通红，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列车即将抵达中转站的时候，乘务员特地提醒道：
但是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却是，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自己能做什么呢？
列车高速行驶，引着景色飞快地更迭变换。
“嗯哼。”
“我大约是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所以.我要圆满。
苏成意这样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列车员。
“选择任何一方，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都会留下遗憾。
苏成意答了一句。
“走吧。”
虽然，他认为苏成意的确优秀到可以拥有任何他想拥有的事情。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问。
如果刚刚没有下这一趟车的话，此时看到这一段结尾，林桐应当是十分感动的。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车厢里都有供氧的，你本来就难受还非得往外跑。”
甚至情绪亢奋到被乘务员警告不许大喊大叫，要保存体力。
在他的观念里，爱情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车厢里楚倾眠靠着车窗正在睡觉。
苏成意已经盯着镜头看了好几秒了，快门却迟迟没有按下，他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旁边拿着手机的楚倾眠。
但座椅还是和刚刚的一样，非常僵硬。
吃得噎人，火车上只有热食才能入口。
玻璃隔音很好，她听不到外面这些话语。
每逢春天到来，它总是每次融化一片雪花；
而也许我刚刚看到的，正是第一片雪花的融化。】
“倒是有可能。你刚刚这样很危险。”
苏成意一本正经，一副科普节目主持人的样子。
楚倾眠“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跨过车厢和站台之间的缝隙，嘟嘟囔囔地小声念叨：
“就要亲，缺氧也要亲亲。”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