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依旧是外人面前温柔和善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没有丝毫发脾气的预兆。
但陆丞锐还是忍不住担忧她会误会生气。
他迅速站起身想要追出去,才呵斥瑶浆一声“让开”,再转头看向窗外时,秦念和秦泽雅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陆丞锐愈发慌张,对李姓商人的怒火也越发膨胀。
他夺过那份已经签好的合同,随手撕成碎片,说了句“合同作废”,之后,不看他们如何天崩地裂的表情,大步跑着离开了餐厅。
还好,餐厅外是一条空旷的大路,没有遮挡视线的建筑物,左右一望,就看到了还没有走多远的秦念姐妹。
他脚步迈到最大,终于追上了两人。
看着秦泽雅敌视的目光,陆丞锐也不在意,视线只停留在秦念的身上,紧张地解释:
“念念,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人是想送女人给我,但我提前不知道,要不然我都不会应下他的邀约,我绝不会接受别的人。”
“念念,我拒绝了......”
他解释的话一句连着一句,也不管现在是在大街上,更不在乎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和误会。
倒是秦念发现周围人假装不经意停下来的脚步,朝着陆丞锐道:
“我相信你,我们别在大街上这么停着,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吧。”
秦泽雅不开心地撅起嘴:
“姐~~你还信他们臭男人说的那些鬼话啊,他肯定也是骗你的。”
陆丞锐立刻又要解释,秦念提前阻断后面两人争辩的开始,先摸了摸妹妹的头,语气温柔却坚定:
“相信姐姐,姐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你不是说和同学有约吗,那姐姐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玩,记得早点回家,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我知道吗·.”
等秦泽雅点头,她又看向陆丞锐:
“你开车了吗?我们先回家吧。”
陆丞锐被叫,愣愣地点了点头,连忙转回去将车开过来。
将她载上后,回家的途中,无数次想转过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每一次,都被秦念蹙眉阻止:
“丞锐,开车就好好看路。”
陆丞锐只好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等到见了家门,将佣人都驱散后,才继续没解释完的话:
“念念,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泽雅说的那样——”
“我知道。”
这次,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秦念打断。
她将提着纸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在茶几上仔细地查看,还回头朝着陆丞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丞锐,我一开始就没有误会你的。”
说完,她又继续整理自己的事情,直到将事情都整理妥当,才发觉自己许久没有听到陆丞锐的声音。
秦念回头,看见陆丞锐,愣住了。
“你、怎么了?”
陆丞锐此时脸上不再是最初的惊慌着急,也不是担心,而是一种失落到极点的伤心绝望。
他看着她,忽而像是站不住一般,往后退了两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几次张嘴,都因过度激烈的情绪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发出声音,都嘶哑得不像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发出的声音。
“不、不对,你不是相信我,你是不在乎我。”
陆丞锐声音绝望,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向来挺直的脊梁弯下,整个人脆弱到了极点。
“你不在乎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强求来的这段关系,所以,也不在乎我会不会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强撑着将这句话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双眼蓦地变红,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过面颊。
秦念看到他落泪后,瞳孔一缩,震惊到失去思考能力。
她从来没见陆丞锐哭过。
或者说,这世界上,除了出生后无意识时的婴啼,也没有人见到陆丞锐哭过。
哪怕是再艰难的处境,再疼痛的遭遇,也只能见到他流血流汗,看不到半滴泪水。
陆丞锐心里一直对眼泪的定义便是脆弱。
他不允许自己脆弱,不允许自己对谁臣服,便从来不会落泪。
可这个时候,他忍受不了心里没有停歇过的绞痛,也真的无法承受那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终于,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脆弱。
秦念心中情绪翻涌,几步走到陆丞锐的面前,声音多了真正的温柔安抚:
“丞锐,不是你想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