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夺宝

言犹在耳,百里之外忽闻龙吟海啸之声,九道水龙卷破海冲天而起,于虚空之中凝作归墟星图之象。

银沁仙子遗留之冰魄剑意,依旧在海天之际缭绕不散,陈云凝望星图内闪烁的天南方位标识,嘴角泛起一抹轻笑。

忆往昔,南宫婉封印之力发作时眉心所现血纹,与此刻星图核心处的赤凰印记竟有七分相肖。

忽而,陈云并指如剑,凌空勾勒符篆,引得七十二座镇海碑齐声共鸣,海底灵脉仿若巨龙摆尾,轰然改道。

“且去告知六道极圣。”

陈云足踏渐趋实质化的音波,大步迈向归墟幻境。

自与冰凤分道而行后,陈云将虚天鼎纳入袖中,化一道青虹飞掠岛屿而去。

此行他并无寻衅之意,不过欲确定方位、探明星海局势,再谋回归魁星岛探寻古传送阵之法。

那甘姓修士竟主动上前示好,倒是省却他诸多思虑。

以他如今之修为境界,寻常修士所设之局自是不惧,于是索性顺势应下邀约。

甘姓元婴方士强敛眉间喜色,先是以金光符箓传讯本门,而后引着陈云驾遁光深入云海。

途中谈及此岛渊源,方知此地名曰苦门,乃黄沙门统御之玄界渡口,周遭散落着百余处凡人藩镇。

极目北望三百万海里之外,烟涛微茫间隐现十二星岛之登星台,正是内海星宫治下要冲。

陈云神识海内翻涌着上古海疆图录,暗自推演方位。

此去天星城不过十日航程,若取道魁星故地,必经星宫辖域。

虽则乱星海中妖螭较之南渊多逾数倍,然寻常小妖内丹已难入其法眼。

至于八劫以上的化形妖修,霓裳幻境这等小技断难奏效,否则大可再探外海秘境寻那一线机缘。

遁光掠过滨海重镇,又深入岛腹千丈。

忽见灵峰刺破穹顶,玉阙琼阁浮沉于氤氲紫气之间。

数点仙禽翎羽流光绕梁而舞,分明是搬山卸岭的仙家手笔。

“黄沙门排布九宫迷阵,倒费了些心思。“

陈云瞥向引路修士,眼底暗藏讥诮。

那甘姓元婴闻弦歌而知雅意,面上闪过三分尴尬。

在真修法眼看来,这般堆砌奇珍的排场,与凡间商贾镀金何异?

未及落地,仙乐缥缈之音忽传。

两队身着宫装之女修,自玉阶有序而出。

当先三人,乃先前于港口所见结丹修士。

此刻,他们皆垂首执礼,余光望向陈云时,敬畏之中更隐现三分惊悸之色。

陈云步履泰然,踏入主殿。

殿内陈设,不似外间那般浮华,青玉案几搭配千年阴沉木椅,竟流露出几分返璞归真的意趣。

宾主落座之际,三名结丹修士仅敢侍立于殿角。

“星海近年,可有诸般变故?”

陈云开口询问,单刀直入。

甘姓修士虽心下疑窦丛生,却仍将正魔两道争夺古修士遗迹、外海妖兽频频异动等事,一一娓娓道来。

听闻乱象较往昔更为严重,陈云屈指轻叩案面,眸中星辉明灭不定。

沉寂约半炷香之久,甘姓修士终是难以按捺:

“道友现身之时,那处虚空殿阁,莫非便是传说中的虚天殿?”

话甫出口,便暗自懊悔唐突。

“道友好眼力。”

陈云指尖凝出一缕雷光,将案上灵茶蒸作氤氲雾气。

“陈某不过被困殿中些许时日,近日方才得以脱身。”

“原来如此!”

甘姓修士察言观色后,转而询问另一事:“那位银衫仙子……”

不过是一同被困于虚天殿的道友罢了,且各自另有要务在身。

陈云微微一抬手,截断了话语,随后袖袍陡然一振。

刹那间,两件散发着灵光、吞吐着神秘气息的器物赫然呈现于案上。

其中一件乃是银环鸣雷,另一件则是黄戈摄魄。

此二者皆为在虚灵殿中历经艰难方才斩获的古宝,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与珍贵价值。

陈云神情冷峻,目光坚定地说道:

“中阶灵石以及天火砂、玄阴铁等珍稀材料,皆是陈某此刻所需之物。若有高阶灵石,这两件古宝自可权作交换。”

那甘姓修士听闻此言,不禁喉结滚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与敬畏。

只见那银环之上,表面镌刻的雷纹竟似有生命一般,仿若活物在缓缓游走,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电光。

而那黄戈的锋刃,更是不断吞吐着凛冽的煞气,仿佛能切割虚空,使得整个殿中的温度都骤然下降,让人不寒而栗。

这般品相的古宝,若是放在星宫那声名远扬的拍卖会上。

只怕会引发一场血腥惨烈的争夺之战,各方修士势必会为之争得头破血流。

“门中库藏的中阶灵石,约有两千之数,各类所需材料的名录皆在此。”

甘姓修士一边说着,一边抹去额间悄然渗出的细汗,略显紧张地接着说道。

“只是高阶灵石……如今仅存七枚,若道友不嫌弃的话……”

“可。”

陈云轻轻弹指,便将那玉简摄入手中。

当神识如潮水般扫过玉简之时,他的唇角忽然泛起一抹冷意。

原来,这玉简末尾竟暗藏着窥探秘纹,这般小伎俩在其元婴后期的强大神识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甘姓修士忽觉紫府之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一道锐利的目光穿透。

刚欲开口告罪,却见对方已然敛去了那令人胆寒的威压。

仿佛方才刹那之间所流露出的杀机,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假象。

与此同时,在这神秘的修行世界中,还流传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讯息。

虚天鼎第三重禁制,需以天魔琴奏响《九幽引》方可开启。

那虚天鼎,本就是一件蕴含着无尽奥秘与强大力量的神秘宝物。

其第三重禁制的开启之法,更是笼罩在一层神秘莫测的迷雾之中,引得无数修士为之探寻、思索。

伴随那清朗话语,他广袖轻挥,九盏青铜古灯自袖中呼啸而出。

灯焰摇曳升腾之际,奇妙景象顿现,大晋冰原的皑皑雪原。

天南秘境的氤氲神秘等三十六处空间坐标,仿若画卷般于虚空之中徐徐展开。

甘霖双眸怔然,凝望着那渐渐没入虚空的背影,手中星盘仿若遭受无形重击,瞬间化作漫天齑粉。

南海幽深处,沉闷钟鸣仿若洪荒巨兽的咆哮,悠悠传开。

七十二岛之上,众多修士皆仰头而望,只见天幕仿若被神祇之手强行撕裂,一道青冥通道赫然显现。

此乃唯有炼虚境界之上的超凡修士,方能以通天之能撕开的跨界裂隙。

往昔,黄沙门典籍之中曾有记载,那传说中的“青莲证道”奇异景象,今朝竟这般毫无预兆地重现于人间。

甘姓修士的目光,缓缓掠过案几之上的两件古宝。喉间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梗于喉间。

瞧那银环表面,雷纹仿若沉睡千年的蛟龙陡然苏醒,蜿蜒游走,隐有风雷之声。

再观那黄戈,吞吐之间,浓烈煞气仿若实质,竟使得殿中青玉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细密霜花。

这般品相的上古遗留之宝,纵是以元婴修士的深厚定力,恐怕亦难压心底那丝丝垂涎之意。

“本门之中,高阶灵石尚存七枚。”

老者声音方落,陈云眉峰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星海之地灵气稀薄,此乃修行界众所周知之事,区区中型宗派,竟能有此等深厚底蕴,实乃出人意料。

甘姓修士察其神色,遂轻抚长须而笑曰:

“此事宜从百年前外海灵石矿脉之变起始……”

言语渐缓,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星宫、逆星盟与化形大妖三者间的隐秘交锋。

陈云闻至“矿脉现于外星海”时,眼中精芒一闪——炼制人形傀儡所需的灵源,此番或可于此寻得。

“星宫传送阵距此地不过三千里之遥。”

陈云指尖轻点案几,那千年阴沉木竟现出细微裂纹,仿若蛛网。

腰间储物袋光芒流转,盛载修炼材料的玉简便已落入黄袍大汉手中。

黄袍大汉领命而去后,甘姓修士趁机询问修炼之法。

陈云随口道出魔道“血煞分魂术”与正道“太虚引气诀”的精髓,数语便点破元婴中期修炼的关窍所在。

殿角侍立的青衫老者聆听之下,如痴如醉,鬓边竟隐隐透出悟道之光。

四时辰之后,一道遁光划破长空而来。

黄袍大汉呈上的储物袋鼓胀如山,其中七枚高阶灵石隐现龙纹,正是深海灵脉所出的“蟠螭晶髓”。

陈云神识一扫而过,忽而冷笑一声,弹指间玉简内暗藏的窥心符箓化为青烟消散。

“告辞。”

当青虹如电般射出殿门的刹那间,那妖娆女子舒缓的吐息尚在半空飘荡,甘姓修士已然迅速掐动法诀。

十二根盘龙柱仿若被唤醒的巨兽,瞬间发出轰鸣之声。

碧色的光幕恰似倒扣的琉璃巨盏,将众人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师叔着实有些过于谨慎了……”

女子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所逼视。

青衫老者目光凝于殿外悠悠流云之上,忽地声音微颤,说道:

“二百年前逆星盟的血煞令……还有那画像!”

黄袍大汉听闻此言,面色顿时一变,其储物袋中的鬼面玉简仿若有灵,自行跃入老者掌心。

光影闪烁流转之间,青年模样的陈云画像赫然浮现,眉宇间透露出的杀伐之气,与先前所见仿若天壤之别。

甘姓修士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面色渐渐变得如沉铁般凝重:

“结丹期的悬赏令……如今竟已达到元婴后期……”

此时,殿外陡然惊雷炸响,众人皆默默无言。

光幕之外,飘落的桃花轻轻触及结界,竟瞬间化作狰狞恐怖的鬼面。

甘姓修士衣袖一拂,撤去禁制,望着天边那尚未消散的雷痕,微微沉吟道:

“这等超凡人物……黄沙门还是权当从未见过为好。“

甘姓中年修士闻听周遭议论,面露狐疑之色,言辞间颇多不信:

“荒谬!刹那之间,彼辈岂非自结丹境直破元婴大成?”

然其犹伸手接取玉简,神识渗透其间。

但见玉简之内,幻象骤现,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唇角噙笑,非方才遁去的陈云莫属。

此幻影与陈云风貌举止皆肖,断无他人可仿。

霎时间,甘姓修士心潮涌动,难以自持。

遂字斟句酌,细品玉简所载,方收神识,面色凝重,久默无言。

观此情形,不独清衫老者与黄袍壮汉敛息静气。

即平日娇柔之女子亦屏息以待,共望这位师门长辈定夺良策。

“此番倒是本座孟浪了。逆星盟通缉之数确系方才离去的陈云道友,然此间事宜诸君须谨守缄默。”

“逆星盟根基深厚非比寻常,而今陈道友晋阶元婴,更非昔年任人欺凌之辈。”

甘长老袖中玉诀微凝,神识如寒潮扫过三峰。

“苦门岛弹丸之地,莫说触逆星盟虎须,便陈道友随意一击,我等护山大阵亦难周全。”

青衫执事三人脊背生寒,当即单掌立誓:“谨遵法旨!”

“即日起封山十载。“

甘长老指尖浮现出三道青玉符箓

“尔等三人各归洞府闭关,天枢峰、开阳峰、摇光峰三脉弟子不得擅自离岛。着令执法堂加强巡山,非重大变故不得开启护宗大阵。”

话音未落,腰间玄铁令牌已浮现血色禁制符文。

“北海星宫异动频繁,近日更有不明大能现身流波山,恐乱星海将起腥风血雨…”

三人离去后,封山诸事皆由其着手筹备。

此时,大殿之内,唯余那甘姓中年人端坐于主位之上。

昏黄的莹光闪烁不定,映照出他变幻莫测的面容,似有重重心事萦绕心头,令其难以决断。

良久,他缓缓长叹一声,面上满是自嘲之色,轻声低语道:

“罢了,即便此人当真便是当年那得虚天鼎之人,又与我何干?”

“这世间,或有能从大修士手中夺取宝物者,然此人绝非我。若此事稍有泄露,恐杀身之祸将至。”

言罢,他轻甩袖袍,身形化作一道蓝色长虹,刹那间消逝不见,无人知晓其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