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山煮茶 作品

第1591章 洞女不存

第1591章 洞女不存

“傩戏,不是我一个人的傩戏,也不是一群人的傩戏!”

呢喃之声时而轻如细雨,时而宏大如钟。!1+3¨y?u?e*d*u_.`c+o¢m!

当彩虹般的光晕在整个佛头诡船的区域遍照时,赶尸人和绞脸婆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他们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分解。

落花洞女一边凝聚诅咒护住他们两人,一边猛然看向光源中心。

刺眼的光芒让她的双目开始溢出血泪,但落花洞女却毫不在意,狰狞的面色愈发惨白如纸后,洞窟内的洞女新娘们一个个开始暴走起来,甚至连哭嫁歌的歌声也彻底转变成凄厉的尖啸。

“想要超度一切,让我力量尽失?你做梦!”

咆哮中,这个存在了无数岁月的神洞骤然一爆,一个个在洞女新娘仪式里饿死的凄苦女人们,开始掩面哭出血泪。血泪汩汩,很快就化作无边无尽的血海,试图用恐惧和怨气,碾碎所有枉死之人心中的那点美好。

不料。

“嗖!”

“嗖!”

“嗖!”

接二连三的破空声中,琉璃金线编织成光柱,将枉死之人的灵魂纷纷护在诡镜之内。刺目的光华直冲云霄,将阴霾遍照的天空射穿出一个个窟窿。

旋即,属于太平古城的灿烂星夜,进一步在中度污染区笼罩。枉死之人们一个个回忆着美好的过去,身体不知不觉间已经换上了法袍,在诡镜的庇护中,自发的跳起了傩戏。

他们的动作粗糙、僵硬,可却完全随心而走。

他们的脸上自动出现了面具,面具的神态亦如宁丰一般,包罗万象、不断切换。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同伴们,一个个惊叹于宁丰身上这截然不同的力量,更是情不自禁的加入其中。唯独一直沉默的堂本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面露失望,喃喃道:“就差一点啊……”

很快,光芒愈发强盛。

枉死之人身上的怨气,愈发减弱。

当宁丰和荒古大傩同步开始朝着城外走去时,那火铃鼓在地面每叩一下,便能引起天崩地裂,而后便是从贫瘠血腥的村寨黑土转变为从前的城市。

“落花洞女,你对血脉太过执念,执念到……你甚至和自己的血亲翻脸。”

“你自己也是洞女新娘的受害者,你当初也看过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个饿死于神洞,你却依旧束缚他们,让他们不得解脱。|5?43^看d书| ¨|?已!-¢发?布?u最_新£章??节<x。”

宁丰言辞平静,但每一句话极具压迫感。

感受着天地之间的轰鸣,落花洞女重重喘着粗气,身上的力量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减弱。

因为那一个个维持血腥村寨的洞女新娘,已经越发抵挡不住宁丰的傩戏,身上的怨气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而散去不存。

“毁我诅咒根源,我要你死!”落花洞女彻底疯狂了。

她猛地仰起头,华丽的银冠瞬间崩碎开来。

其一头散发在血雾当中狂乱飞舞,更是逐渐散发出比神洞还要可怕的凶戾。。

“洞女娘娘!”赶尸人和绞脸婆脸色大变。

“你们闪开!”落花洞女嘶哑的声音吹起阵阵阴风,她身上的袍子开始化作一片猩红,当其全身沐浴在血色阴霾当中时,她的怨气也已经来到了巅峰:“宁丰,你根本不懂血脉的重要性,你也不懂传承的重要性,我没错……我没错!”

凄厉的尖啸似乎有着几分心虚。

但转瞬的狠厉,让落花洞女做出了选择。

她化身比鬼潮还要恐怖的血浪,吸收残余的力量,甚至将佛头诡船的力量也强行驾驭,然后朝着太平古城前的宁丰重重撞去。

“傩戏包罗万象,自然也包括……怨气!”宁丰抬起清澈的双目,微微一笑:“落花洞女,该结束了!”

荒古大傩的化身融入到宁丰体内。

他脸上的傩戏面具也愈发的灵动变幻。

当一袭朱红色的法袍鲜艳如霞时,火铃鼓凝聚着众人的欢愉与幸福,朝着那滔天血浪轻轻一点。

“嘀嗒!”

仿佛水滴声一般。

整个生活区,在瞬间静止了下来。

安静、停滞、温暖……

此时,杨诚等人急匆匆地站到古城城楼上。

却见宁丰依旧站在那里,落花洞女则是伸出一根手指,正好刺在了火铃鼓上。

双方在数秒的僵持后,那恐怖的血浪“哗啦”一声蒸发殆尽,并化作一片眩目的虹光。

“洞女娘娘!”赶尸人和绞脸婆神色骇然,急匆匆冲到落花洞女身后,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我……我……”落花洞女目眦欲裂,双目血泪直流:“我还没输!我不能输!如果就这样输了,我的梦想就彻底没了!”

“娘娘!”绞脸婆一脸心疼,双眼含泪:“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先走吧!我们不是宁丰的对手!”

“不!我不走!”落花洞女尖啸着。

绞脸婆和赶尸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有了决绝之色。

“娘娘,得罪了!”绞脸婆咬着牙,释放红线绑住了实力全无的落花洞女,“嗖”的一声冲向了远处。

赶尸人张三立刻解除了背上的棺材,释放出了镇压在里头的所有诡异。

黑黢黢的棺材里,诡异蜂拥而出,尸毒瘴气蜂拥而来。

宁丰看着逃跑的那道弧光,轻轻一叹:“你们本是禁区的化身,就这样活着不好吗?”

赶尸人张三双手重重一合,身后竟隐隐出现了一轮宛若太阳般的火球。

这火球凝聚着赶尸人所有的诅咒,更是串联着棺木内所有的诡异尸体。

“我被娘娘赋予了名字,赋予了‘追逐太阳姐弟’的力量。我的一切因娘娘而生,自然要……因她而灭!”赶尸人的身体出现斑斑裂痕。

那不是要化作诡域的状态,而是在彻底崩解自己的根源。

“宁丰,娘娘绝对会胜利!”赶尸人仰头咆哮,身体化作一阵黑灰融于火球之中,并和诡异尸体、毒瘴尽数砸向宁丰之身。

宁丰将面具缓缓摘开,挪至脸侧,眉宇中轻叹一声,便将众生的力量汇聚于火铃鼓尖端的火焰中。

火焰“噌”的一声燃烧起来,面对赶尸人牺牲了全部力量换来的“神性太阳”,掀起一道绚烂的火幕。

“轰隆隆!”

火焚声惊天动地。

赶尸人凝聚的“太阳”,在众生幸福凝聚成的火光里,被迅速蚕食殆尽。诡异尸体和毒瘴,更是在接触到诡镜折射出的彩虹光晕时,便瞬间消散无踪。

当一切尽数消失时,宁丰看着逐渐恢复成中度污染区的城市,不由苦笑起来。

城市虽然恢复,可杨枭、落花洞女先后造成的伤损,却已经无法挽回。

当那些枉死之人在虹光当中散去了所有的怨气,并化作萤火消散于天地间的时候,随着太平古城的消散,生活区也重新回到了红月当空的世界。

而这一次,几乎九成九的中度污染区都被波及,能存活下来的人,真的只能说是运气好。

宁丰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向众多同伴,无奈一笑:“我们……赢了。”

是啊,赢了。

可是,众人却没有丝毫喜悦之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那就是……李尚京。

……

与此同时,绞脸婆带着几乎成为普通人的落花洞女穿梭在生活区内。

看着四周的一切,正以迅疾的速度恢复原状时,绞脸婆心头一紧。

突然。

“嗖!”

不远处忽然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

绞脸婆骤然一停。

虚弱的落花洞女艰难抬头,看向坐在一片大楼废墟上的李尚京。

李尚京穿着燕尾服,在废墟上一脸含笑地弹奏着琴曲,仿佛四周的毁灭都和他毫无关系。

“你……失败了。”李尚京拉完最后一个音符后,晦暗的双眸凝视着落花洞女。

“不,我没输!”落花洞女死死咬着牙:“我会重新搜集我们族群的信仰。我一定会赢过宁丰!”

“你赢不了了。”李尚京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自你没有弄清楚大凶、大孽、大业、大劫的关系时,你就已经输了。”

“如今的宁丰,已经不是红衣。他已经初步领会了‘众生信仰’的概念,懂得利用亡者的善念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不管他将来是大业还是什么,你都注定不是对手。”

“而且,也因为死生契阔的神奇力量,在此战中与宁丰合作的人,都将会感知到信仰的概念,也都将……获得质的飞跃。”

落花洞女闻言,表情几乎扭曲到了极点。

她当然知道自己输的彻底,但是她不甘心。

“好了,既然你失败了,还毁掉了我对抢夺俱乐部中度污染区的尝试,那你也该……让我收回成本。”李尚京缓缓起身。

绞脸婆心头一凛,立刻将落花洞女护在身后:“娘娘,跑!”

落花洞女脸色一变:“李尚京,你要跟我翻脸!”

“你本来就没有资格跟我合作。”李尚京从容地收起小提琴:“正如同杨枭被你变成了佛头诡船的一部分。如果计划顺利,你真的成为了大凶禁区的禁区之主,那么你……也将会成为禁区的一部分。”

落花洞女瞳孔一缩:“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李尚京面露古怪:“你是凭什么认为,我是真心实意?也就腾格里和擎藏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声落,李尚京的燕尾服,开始出现无数喜怒哀乐不同的人脸。

“娘娘,走!”绞脸婆将落花洞女推开,身子一闪,便倾尽所有诅咒凝聚成红绳疾射而出。

“嗖!”

“嗖!”

红绳如刀剑般锋利,可落至李尚京身边时,却诡异的扭曲、融合、消散。

“可敬的忠仆,但你们的主子太过愚蠢!”李尚京一指轻抬。

绞脸婆的脖子“咔嚓”一声便被拧断。

同时被拧断的,还有绞脸婆的诅咒根源。

“娘娘,走啊……”绞脸婆的面部迅速苍老,在流尽最后一滴眼泪时,身体化作飞灰消散。

落花洞女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呆滞数秒后,发出凄惨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她崩溃般的跪倒在地,双手在地上抓住一道道血痕,那哭声也不知是暗恨自己的失败,还是悲痛于绞脸婆、赶尸人的牺牲。

李尚京身子一晃,出现在了落花洞女面前,一只手轻轻压在了她的脑袋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落花洞女艰难抬头,血泪满面,满脸恨意:“你绝对不是人,你到底是谁。杨枭……又到底是什么?”

“唔……”李尚京沉吟数秒后道:“严格来说,杨枭应该是大灾变之前就已经诞生的某种灾厄,这种灾厄与人心的贪念有关。但他没能成长到灾变的规模,就被我发现,然后被我变成了一个渴求长生的疯子。”

“至于我是谁……难道你还猜不出来?”

落花洞女瞳孔一缩,仿佛想到了什么:“你……”

话音未落,一道冷光瞬间穿透落花洞女的身体。

她身上的银饰尽数崩碎,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血泊当中。

恍惚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日客额。

“弟弟……”落花洞女咳着鲜血,吃力地抬起手,似要抓取那最后的一点执念:“弟弟……我真的……错了吗?”

声落,一滴血泪自眼角划过。

落花洞女的身体,在寒风中化作一捧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