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大兴安岭的白毛风

唐河一声大吼,杜立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依旧拎枪撒腿就跑。

杜立秋几步就超过了唐河,一边跑一边问道:“唐儿,往哪跑啊?”

武谷良大叫道:“当然是去丧彪和虎小妹那里啊,之前肯定是那只黑虎伤了丧彪它们,现在这头老虎又回来了,丧彪和虎小妹危险啦!”

杜立秋怒道:“显着你聪明了是吧,我问的是唐儿,又没问你!”

林子里头可没那么好跑,但是杜立秋这头牲口在不计代价的情况下,跑得就够快了,很快就把两人甩到后头了。

杜立秋有些急了,丧彪要是死了,自己还上哪随时随地捏虎懒子呀,捏虎懒子可比女人有意思多了。

杜立秋稍一琢磨,赶紧在心里又补了一句,一半对一半吧!

杜立秋情急之下,扭身回来,把唐河往肩膀上一扛,迈开两条大长腿撒腿就跑。

“诶诶诶,我呢,我呢!”武谷良一边叫一边追,结果却被越落越远。

武谷良气得跳脚大骂杜立秋不讲义气,亏得咱哥俩还是同道好友共打一口井呐。

好在这是在家跟前,要是像上次在漠县那样,把他自己扔到了山里头,八成要迷在林子里头。

现在可是大冬天,一个不好可是真会没命的。

武谷良本来在后头追得还挺来劲的,可是追着追着,不对劲儿了。

这山里头,不但开始飘雪,还开始起风了。

这风越来越大,薄薄的清雪还没落地就在空中吹散了,少说也得是八级大风,吹着林子里头,发出呜呜的怪啸声。

雪粒子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看路了。

武谷良暗道一声不好,这种环境下,就算是在家门口迷路都不稀奇。

武谷良不敢再沿着杜立秋的脚印往前追了,稍稍一偏,上了河岔子的冰面上。

周边几个村连同林文镇,就这么一两条主河道,这些河岔不管怎么说,最后都会走上主河道的,不怕丢了。

走在冰面上倒是不用担心会迷失,但是那风卷着雪,在冰面上呼啸而过,像是铺了一层飘飘荡荡的白毯子一样。

风像是小刀子一样,从衣服的任何缝隙往里钻,哪怕是针脚的小眼,一样有刺骨一般的寒风往里头钻。

这么说吧,草原上的白毛风够猛吧,就连有皮有毛的牛羊,那都是说冻死就冻死的。

但是大兴安岭起了这种白毛风,那才真叫一个要命。

武谷良顶着风,沿着河道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人都快要冻僵了,他却在担心,杜立秋扛着唐河,那么大的个头,怕是更扛不住这白毛风吧,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样了。

武谷良人都快冻僵了,脑子也有些迷糊了,只觉得风好像小了,空气似乎都变得暖了起来似的。

武谷良踩着冰面,下意识地向温暖的地方走去,越走越暖,越走风越小。

倒也不是风小了,而是风卷着雪粒子依旧不停地敲打在身上,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自己穿上了一层风雨不透的铠甲一样。

等他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迎风那一面,已经结了指头厚的一层冰壳子。

而在他的前方,一片雾气朦朦,风卷着雾气,忽忽蒙蒙的如同行走在云彩当中一样。

武谷良向身后望去,身后也是一片雾气朦朦。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同行走在云间。

武谷良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不敢动了。

因为能造成这种环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附近的河水因为水流急,并没有封冻。

空气中的低温,和未冰封的水碰撞,自然形成了如同热气一般的雾气。

妈的,这个季节要是掉到水里,那可真是要命了。

冬天大兴安岭的山里,最危险的不是野牲口,更不是黑老虎,永远都是严酷的气候。

武谷良缓缓地蹲下身子,然后慢慢地趴到了冰面上。

“咯嚓!”

清脆的冰面破裂声,让武谷良的头皮都麻了。

如果Biu的一下悠远的破裂声还好,那意味着是有超大片冰面。

但是这么脆裂的声音,意味着,破裂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武谷良稍稍一抬头,心里都像寒冬腊月的水一样,拔凉拔凉的。

因为,未封冻的冰面就在他身前三米开外,湍急的河水不停地冲刷着冰面的断茬,断茬形成了格外古怪的锯齿状。

“草草草!”

武谷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敢爬行,只能扁扁乎乎地趴在地上,然后像一只大虫子似的,不停地往后咕涌。

结果才咕涌了几下,冰面啪啪的裂响起,裂纹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草!”

武谷良情急之下,身子一横就往外滚去。

武谷良才滚了两圈,身子一轻,脸上一湿,紧跟着全身都像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

这种酷寒足以让人瞬间就失去行动能力。

武谷良努力地用胳膊扒着冰面,想大叫救命,可是白毛风卷着雪从冰面掠过,声音才出口就给他灌了回来。

“完犊子了,死定了!”武谷良瞬间绝望了。

“我特么还有孩子要养呢,还好,我有钱,唐哥是个厚道人,肯定不会贪了我的钱,肯定会照顾好我的老婆孩子的!”

武谷良的脑子里十分清醒地想着后事,越想越觉得安心,好像现在就能死了。

被冻得身子麻木,但是脑子清醒的武谷良,突然感觉身体一沉,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然后嗖地一下被甩到了冰面上。

再一扭头,就看到一张丑陋凶恶的老虎脸,是丧彪。

接着,脚上一紧,在冰面的雪上被拖行了起来。

再一看,噢,是虎小妹。

武谷良立马十分放心地昏死了过去。

等武谷良是被热醒过来的,在身上一摸,只穿着线衣线裤,还有点大,往裆处一摸,这里被撑得松垮垮的,不用说,肯定是杜立秋的。

再伸手一摸,有点扎手的毛哄哄的,热的乎的。

再一瞅,自己在一个雪窝子里头,左边是丧彪,右边是虎小妹,两头老虎卧着把他夹在中间。

被两只纯阳兽捂在中间,别说你是掉到了水里,你就是被冻成冰坨子,照样能暖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