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昨晚在梦中看到的,种满双生莲的荷塘,很可能是来自龙众的某段记忆?”清秋坐在床沿,说到。本文搜:看书屋 免费阅读
刚才他们已经对手中的情报做了一个综合汇总,从双生莲的传闻到周悬昨晚梦中经历的一切,现在是“家庭小会”时间。
“是的。”周悬盘腿坐在床上,“因为我之前根本没听说过‘双生莲’的传闻,所以可以排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可能性,而且那个梦实在是过于清晰……”
“媒介是什么?”清秋问,“他的妖气?”
周悬点头。
“因‘受妖气影响而导致在梦中经历不寻常的事件’,这样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清秋想了想,“但那是在普通人类身上才会发生的事。可你跟他们不同,你是天师,只是妖气而已,理论上是不会影响到你的……如果是某种特殊的法术,那倒是有些可能,毕竟龙众的修炼路数很奇怪,天师也不一定能完全免疫。”
“这说不通吧?”白璟接话道——他这会儿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在床上,还盖上了周悬的被子,自然地恍如这间卧室的主人。
“别忘了,周悬昨天在梦里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到处都是双生莲和一群小龙的荷塘,这几乎直接佐证了那个‘龙众们会从另一朵莲花中复活’的传闻,这可是龙众最大的秘密。如果那真是记忆的话,周悬看到的地方也就是某一支龙众的‘幼儿园’也说不准。”白璟说,“小白龙有什么理由让周悬知道这件事?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一起回家‘桃园结义’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周悬附和道,“无论那是稚的记忆,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他主动让我看到的——他没理由这么做。”
“无意识的行为么……”清秋眯了眯眼。
“说起来,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有做梦吗?”白璟问。
“有,但我梦到的是师傅骑着小肥走丢了,我们大家一路吆喝着去找。”
“猫道长听到了肯定要用爪子挠你。”白璟发出一声爆笑。
“在我睡觉的时候,稚在做什么?”周悬问清秋。
“上了一次厕所,其他时候都在和季澜一起看电视,吃零食,一切正常。”清秋沉吟道,“也就是说,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的清醒与否……白璟,龙众之中,是不是有一支能把人拖入自己梦境的特殊血裔?”
“你说的是蜃吧?他们只是龙的远亲而已,原型是一只大蛤蜊,小白龙又不长那样,他可是纯血。”白璟说,“而且蜃的能力,也不见得对天师有效吧?”
“不,蜃是少数能影响到天师的妖怪,历史上曾经就发生过,天师在无意间被拖入蜃梦境中的事,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修炼体系很特殊。”清秋说,“但和在梦中迷失方向、最终化为蜃养分的普通人不同,天师的眼睛能帮助他们看穿蜃的本体身在何处,那只蜃就是这样被杀死的。从那以后,类似的事就很少发生了。”
“不过你说得对,且不论稚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他都缺少对应的动机——蜃把天师拖入梦境是为了捕食,而周悬不仅毫发无损地醒来了,还见证了龙众的秘密……”清秋的手指在发尾打着旋儿,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也有侥幸逃脱的可能么?”
“我是觉得,以龙众的心气,还不至于搞出这么一套‘特地把某人拖进梦里再对他行不义之事’的操作,所以这应该是个意外,比如‘周道长意外和小白龙的梦产生了共鸣’什么的。”白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很少见地站了一回“稳健派”的边,“但现在情况特殊,过度探寻龙众的秘密只会引火上身,咱们还是少深究的好。”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周悬看着他,“换做平时的你,应该会怂恿我‘再接再厉’才对。”
“此一时彼一时,在确定双生莲不是谣传消息之后,我觉得咱们就得老老实实地接受‘龙众死一回等于没死’这个现实了。”白璟摊手,“现在后备方案也没了,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才是正经事,我对他们家里几口人、有几个兄弟姐妹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只能提醒你,别想着找小白龙本人对答案,这事儿咱们内部消化一下就算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适当的应对措施还是要有的。”清秋说,“以防万一,今晚我就留在周悬家吧,这样就算他在睡梦中遭遇什么意外,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停!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介女流之辈,大晚上的留在周悬家,成何体统?要留也是我留在这!”白璟立刻正气凛然地说,“周悬,晚上你就在我旁边打地铺就行,我一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周悬摆摆手,“你们今天在外面找人,有什么发现吗?”
“我没什么头绪,只是和清云在市里逛了逛。”清秋摇头。
“我就更别提了,今天在市里大大小小能钓鱼的地方转悠了个遍,有老头,也有大众脸,偏偏就是没遇见大众脸老头,真是见鬼。”
白璟骂道。
“也许是两百年过去,那个妖怪的兴趣爱好已经变了也说不准。”周悬说,“回来的路上稚还很感慨地说,安平市跟两百年前的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一座城市都尚且如此,何况一个活着的妖怪呢。”
“比如从钓鱼变成了打保龄球么?”白璟从床上跳下来,“算了算了,先吃饭再说,我已经饿了一天了,有什么话等到了餐桌上再讨论——也许小白龙今天在市里一通闲逛过后,能回想起些什么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他就推开了房门,大喇喇地叫唤道:“小珠,晚饭好了没?我快饿成周悬家的纸人了!前胸贴后背!”
“我先去小区里叫清云回来吃饭。”清秋也单手掐诀,“咻”的一下消失在了卧室里。
周悬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把那张床头的符纸对折好揣进兜里,才起身离开房间。
……
刚走出门,周悬就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鱼腥味。
他下意识地看向客厅。
此时稚正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看着电视机里,明显是季澜点播的综艺节目。
那是一档名为《婚姻守卫战》的情感类节目,参与节目的夫妻,会讲述自己在婚姻关系中遭遇到的种种困境,让主持人评评理。
至于为什么说是季澜找到的:这期节目的标题栏上,正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在这场包办婚姻中收获的只有痛苦》。
在电视里的妻子失声痛哭,控诉夫妻之间“没有爱”的时候,她还不忘在稚旁边叽叽喳喳地提醒“看吧,这就是包办婚姻带来的惨痛下场,咱们可不能有样学样啊”。
看来,这就是她昨晚和珠泪商在讨过后,制定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战术。
不过看稚专注的神情,周悬觉得他八成是没听到季澜在说什么。
“呀,周悬你醒啦,准备吃饭准备吃饭。”就在周悬四处寻找着腥味的来源时,珠泪端着一条清蒸不知道什么鱼,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白璟正跟在她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端着碗筷,准备分配餐具——一般懒惰的狐狸是不负责任何餐前准备工作的,今天看来是真饿了。
厨房的门一开,那股鱼腥味更明显了。
周悬走进去一看,这才发现自家的厨房里,正摆放着两个足有澡盆大小的水桶。
水桶里,正游动着足足十几条鱼,里头甚至还打着氧气——一边是河鱼,一边是海鱼,从常见的品种,到新闻上出现的“外来入侵”物种,简直是应有尽有。
再看看灶台边的那十几个碟子,里头盛的同样是各种品种、各种烧法的鱼,看来今晚是要吃全鱼宴了。
“今天菜市场有活动吗?”周悬惊讶地问。
“哎呀,一看你就不经常买菜,你见过菜市场卖这这种鱼的吗?”珠泪指着一条满嘴尖牙的大鱼,说道,“白璟今天不是去找那个什么妖怪么?结果人没找到,鱼钓了两大箩筐,这下好了,明后两天咱们家都得吃鱼了。”
……
“这个是什么鱼啊?”季澜伸着筷子,停留在一条长相“奇形怪状”的鱼身上,面露迟疑。
“xx鱼。”珠泪把一条清蒸鱼的鱼肉剔下来,放进师傅面前的食盆里,“快吃吧师傅,这条鱼我特地少放了点盐。”
“多谢珠泪姑娘。”
“xx鱼是什么鱼?”季澜面露难色,“不会是保护动物吧?”
“你放一百个心吧。能被我钓起来的,就说明不是保护动物——保护动物能不懂怎么保护自己,还傻乎乎的上钩吗?”白璟一边发表着自创的理论,一边把一条手掌长短、同样看不出品种的鱼送进嘴里,很快吐出了一条完整的骨头(跟他吃鸡腿的手法类似),对着珠泪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见白璟如此勇敢,季澜也鼓起勇气尝了一小口那条怪鱼:“嗯……这肉好嫩,确实好吃……完了完了,这么好吃,肯定是保护动物……”
“保护动物是什么意思?”稚吸溜着某蒜蓉做法的鱼盘底的粉丝(其实是珠泪专门为他准备的),问道。
“就是快要灭绝的,吃一条少一条,吃了就要坐牢的鱼。”
“鱼不就是用来吃的吗?”稚完全不理解这个逻辑。
“瞧你这话说的,哪有什么物种是生下来就奔着给人家吃的呢?”季澜一脸慈悲,很做作地说,“我昨天还看了一本书,说咱们要对食物抱有感恩之心……”
“我查了,不是保护动物,是外来入侵物种。”周悬放下了查百度的手机,“只管吃吧,吃了就算是行善积德。”
比起勇于尝试的季澜和白璟,周悬很谨慎地只盯着自己认识的鱼吃,完全没有此类烦恼。
“喔,那我就放心了!”季澜马上忘掉那套理论,继续吃起了那条“长得很吓人,但是很好吃”的怪鱼。
“今天为了我的事,各位都辛苦了。”稚在这个时候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胡萝卜汁(因为不确定龙喝多了会不会发酒疯,所以周悬谎称家里没酒),“来,我敬大
家一杯!祝你们早日找到那个我要找的妖怪!”
看着客人主动敬酒,大家也纷纷举起了面前的饮料——虽然这个祝福语相当奇怪,但相处一天下来,大家已经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稚“间歇性没神经且厚脸皮”的说法方式,属于是见怪不怪了。
“所以,你在城里逛了一天,这是一点关于那家伙的情报都没想起来?”白璟放下了橙汁。
“如果我能想起来的话,也不至于麻烦你们了。”稚大言不惭地说。
“算了,本来对你也没抱期望。”白璟摆摆手,“明天我打算了去市里的养老院逛逛,有没有符合标准的老头,谁加入?”
“养老院?”稚看向季澜,“是不是下午电视里出现过的那个?人类专门为虐待老人而设立的邪恶机构?”
稚这话一出口,众人便齐刷刷地看向季澜。
“当然不是!那个新闻是记者揭露了类似的事件!又不是所有养老院都虐待老人!”季澜连忙解释,生怕大家误以为她给稚灌输了什么变态价值观。
“那就算我一个吧,我也出一份力。”稚主动请缨,“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为我的事奔走,呵呵。”
“……你纯粹是想看看人类是怎么虐待老人的吧?”白璟皱眉。
稚笑而不语。
桌边的众人对视了一圈,最终相互点了点头——反正这条龙也不会老实待在家里,让他去养老院晒太阳,总比去其他地方惹是生非来得好。
“行,既然小白龙有心,那就算你一个!”白璟大手一挥,开始点兵点将,“周悬也来吧,我们需要一个‘看起来比较孝顺的人’,还有女高中生,你也一起!其他人该织毛衣的织毛衣,该遛狗的遛狗!”
“我为什么要去?!”季澜完全想不到这事儿还有自己的份。
“你自己惹的麻烦,当然要你自己解决!”白璟指指点点。
……
“蜃,大蛤蜊也。”——《周礼·掌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