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吃水果 作品

第二百一十五章:养老难题

“欢迎各位,我是今天的当班经理,徐小霞。本文搜:有书楼 免费阅读”穿黑色套裙的女人,主动和为首的白璟握手,“您应该就是我们王总今天提起的,那位白先生吧?”

“是我,白璟。”白璟笑呵呵地说,“还麻烦徐经理出来接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主要今天不是我们的对外开放日,没有我带路的话,各位也不方便进来。”徐经理引着他们走进园区,“我听说王总说,今天是白先生您的一位亲人想来参观一下我们园区,不知道……”

徐经理说这话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跟在白璟身后的两人。

她几乎只用了一秒钟就得出结论:那个亲人,一定就是那名穿着休闲西装的男子——他跟白璟身高相仿,英俊程度也相仿,一看就是亲戚。

至于另一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跟两位帅哥不是一个路数,估计是随行的司机。

稚察觉到了徐经理探寻的目光,便对着她礼貌一笑——这个笑容立刻被徐经理理解成了: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没错,就是他。”白璟的手,在徐经理的注视下,绕过了稚,搭在了一旁周悬的肩上,“我的堂弟,白悬。今天是来代他的父亲看看,这儿的环境如何,如果确实不错的话,下次就再带老人家来看看。”

“原来如此。”徐经理到底是专业人士,上一秒还误以为人家是司机,下一秒便一个脚步放缓,来到了周悬身边,笑容满面地做起了客户调研,“不知道您是从哪里了解到我们机构的?”

“听保险公司的人推荐的。”周悬说。

“喔,那么老人家这边,是已经投保过我们公司的养老年金保险了?”

“还没有,但如果这里的各类设施确实不错,且他老人家中意的话,我们就考虑投保。”周悬仗着自己不是周悬而是白悬,索性开始胡说八道,“我母亲去年年初去世了,父亲一个在家总是觉得孤单,而我们工作也忙,没太多时间陪他。所以就目前来看,帮他找个靠得住的养老机构,是件很要紧的事。”

“这个您放心,我们园区配备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团队,在‘帮助丧偶的老年人摆脱孤独感’这件事上,我们非常有经验。”徐经理一听,周悬居然有帮他老爹缴纳养老金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开玩笑,想要插队住进园区,要缴纳的保险那可是两百万起步的,这么大的业绩要是能要是能把握住,明年的升职加薪就妥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众人在徐经理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堂。

刚一走进来,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奶奶,正坐在一架三角钢琴旁弹着琴,一旁座位上还坐了一圈老头老太太,热情地拍手,打着永远慢半拍的拍子。

至于大堂的装修风格,就跟想象中一样,除了采光更好一点之外,完全是按着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建造的,无愧于“酒店式养老社区”的名头。

“弹琴的这位是陈阿姨,年轻的时候在省歌舞团担任伴奏师,是我们园区第一百九十九位入住的老人;坐在人群里的那位带毛线帽的大爷,曾经是咱们国际象棋国家队成员。”徐经理看似是在随口介绍,实则是有意无意地向来宾们展示着自己的“认识每一位入住老人”的专业素养。

“来来来,几位这边坐。”徐经理引着三人在沙发边坐下,很快端来了三杯茶水。

白璟这时也开始履行起了自己“话事人”的职责,跟徐经理唠唠叨叨地聊起了天。

在他的一通掰扯下,周悬……不对,应该说白悬老爹“今年六十六岁,丧偶,退休前是某铁路总设计师”的人设,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立了起来。

而这位徐经理也是不落下风,东一句“我们园区设有四季花厅、自助餐厅、图书馆、老年大学、健身运动中心、游泳池”,西一句“曾经驰骋商界的xxx,纵横政坛多年的xxx,近些年来都选择了我们的养老社区,作为自己安度晚年的居所”,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一个“我们这儿棒极了”。

而旁听的稚,一直保持着微笑、点头、微笑、点头的节奏,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搞得就像是他在给老爹找养老院似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套近乎还在继续,一直保持着隐身状态,连茶水都没有混到一杯的季澜,对着周悬悄悄耳语道:“这个徐经理怎么这么喜欢吹这里住着‘某某某’‘谁谁谁’呢?这都一帮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了,总提过去的事干嘛?”

“别小看老年人的社交需求。”周悬嘴唇微动,在法术加持下,用只有季澜能听到声音解释道,“能住进这里的,百分之九十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在年轻的时候追逐权利、名誉、金钱,好不容易才跻身进入了更上层的圈子。相对应的,这也导致了他们在退休后,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

“因为身边的人一下从‘社会精英’变成了普通的‘老头老太太’,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聊?”

“是的。”周悬点头,“这也是他们

会优先选择这类高端养老院的原因——精英人士之间总是更有共同话题一些,哪怕退休后也是一样。所以能够多多吸纳这一部分客户,对养老院来说,也能将这作为自己的宣传点之一。”

“喔,所以白璟才跟她吹牛,说你老爹是某铁路总设计师啊。”季澜明白了。

“不是我老爹,是白悬的老爹。”周悬纠正她。

“等等,你为什么对这些养老院的套路这么熟悉?你不会也打算老了之后住进来吧?”

“我是几年前,专门为了师傅去了解过。”周悬说,“那个时候正赶上我要上大学,师傅也快九十岁了,我担心自己平时照顾不上他,就想着能不能送他去养老院住一段时间——师傅没有子女,以他的积蓄,就算在这儿住个十几年也不成问题。”

“你居然想把猫猫道长送去养老院!”季澜瞪着眼睛,想象着一只小猫蹲在酒店空荡荡的房间里,暗自垂泪的场景,“这怎么行呢!他一个人在这儿住多可怜啊!”

“师傅跟你的想法差不多,觉得住进养老院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儿,所以坚决不同意。”周悬说,“他不同意,我也不好强求,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你也看到了,对老年人来说,住在这种酒店式的养老院里其实挺好的,硬件条件不用说,每天有专人照顾,也不影响子女来探望。”周悬看着远处围在钢琴旁,气氛一片祥和的老人家们,平静地说道,“我反正当时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案,可惜师傅不这么认为。”

“说起来……我奶奶活着的时候也是,老是念叨养老院哪哪哪不好,住在养老院的老人有多么多么寂寞,说自己绝对不去。”季澜挠挠头,“按你这么说,其实她去养老院住也挺好的,反正我爸又不来看她,住哪儿都一样——当然,我肯定是有空就会去陪我奶奶的!”

“也许是我们还没到年纪。”周悬说,“可能等我们老了,在面临同样问题的时候,也会有和他们类似的抗拒也说不定。”

“我反正是没那一天了。”季澜拍拍他的肩膀,很“大姐头”地说,“不过你放心,周悬。万一等你老了,你的不孝子女不理会你的感受,强行把你丢进养老院的话,我一定会来陪你的!”

周悬眨眨眼睛,想象着头发花白的自己坐在阳台边,和依然年轻的季澜,聊着自己在二十几岁时才会聊的不着边际的话题,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他说,“如果我的子女能靠谱一点就更好了。”

就在这两人聊闲天的时候,一旁的白璟和徐经理,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情报交换。

“原来如此,您叔叔因为有偏头痛的毛病,所以对饮食和住宿方面有比较高的要求啊。”徐经理连连点头,“那咱们一会儿就先去食堂和住宿楼参观一下,一切以老人的诉求为最优先。”

“不如这样,徐经理。”白璟说,“我们一会儿还有别的行程,时间方面有点仓促,所以不妨咱们分头行动。您带着我弟弟去他比较关心的食堂和住宿楼逛逛,我们俩就在活动中心随便走走,拍拍照片什么的回去给老爷子看看,也节省点时间。”

“当然可以,不过活动中心不在这栋楼,您二位要是想去的话……”

徐经理说话的时候,一个背脊有些佝偻,穿着晨练背心,拎一对乒乓拍的老头,溜溜达达地从他们身后走过。

“诶!李阿公,李阿公!”徐经理也不知是怎么看见这老头的,立刻高声招呼道。

“嗯?”那个老头停下脚步,用手指了指自己,大声问道,“你叫我啊,小徐?”

徐经理旁的四人同时循声望去,在看到那个驼背老头的时候,除季澜之外的三人,同时挑了动一下眉毛。

“这是咱们这儿最热心的老李、李阿公,每次组织活动都有他的份。其他老人们平时开玩笑,都称他是咱们园区的‘一把手’。”徐经理向众人介绍道,“别看李阿公今年快八十了,除了有点耳背之外,这一天天的又是游泳又是打乒乓,比小伙子还有精神。”

“李阿公,您这是要去运动啊?”徐经理起身,来到那个驼背老头的身边,弯腰问道。

“是啊,约了几个高手,切磋一下。”李阿公晃晃手里的球拍,笑呵呵地说,“上次输了,被罚做了二十个俯卧撑,今天非得让他们做回来不可。”

“您这都多大岁数了,这好胜心还是跟年轻人似的,您不长寿谁长寿呢?”徐经理一边拍着马屁,一边说,“是这样的李阿公,咱们这儿今天来了几位客人,想去活动中心参观一下,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顺路带他们过去一下?”

“喔……”李阿公眯着眼,打量着已经站起来的白璟与稚,一副视力不太好的样子。

他看着白璟,白璟和稚也看着他。

十秒钟后。

“行,两个后生儿过来吧。”李阿公大声说,“阿公我就捎你们一程。”

“那就麻烦老爷子了。”白璟笑眯眯地走到这位身高只到他腰部的老爷子身旁,回头给周悬和季澜使了个眼色

——分组这就算是定下了,周悬和季澜在住宿区和食堂找人,其他地方交给他和稚。

“辛苦老爷子。白先生您一会什么事儿的话,直接电话联系我就好。”徐经理嘱咐了一声,便带着周悬先一步从大堂的正门离开了。

“来来,活动中心走小门比较快。”李阿公招呼道,“老头我步子快,别跟丢了,后生儿。”

白璟和稚也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在这位李阿公的身后,一路无话地穿过大堂,经过他口中的实则是安全通道的“小门”,离开了这栋建筑,进入了园区内部。

也是在这一刻,原本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的李阿公东瞧瞧西望望,眼看着四下无人,便立刻慢下了脚步,来到白璟身侧,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边搓手边说。

“哎呀,白爷!这不是白爷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说这话的时候,李阿公之前那副耳背老人特有“大嗓门”做派也不见了,说起话来完全是轻声细语的调调,生怕吵到了白璟似的。

“好久不见啊,小李。”白璟面对着李阿公的完全调换了他们“前后辈关系”的奉承,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样子,甚至用力拍了拍他佝偻的背脊,“这才几年没见,你怎么都搬进养老院来了?这是身体不好需要疗养,还是迷上了哪家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