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和士兵们都心慌起来。
老巴头说出李都尉被谋害的那一刻，也就是在说，现在我们看到的李都尉，是假的。
“那晚，杨建德把李都尉和那些士兵的尸体扔入了大山……”老巴头哽咽地哭了起来，那是幸存者的负罪感。
“都尉和士兵突然死亡，他不上报？”祁箴提出了疑点。
老巴头擦了擦眼泪：“士兵他上报了，说是吃菌子死的，而都尉……”老巴头顿了顿，“李都尉的事情发生后，杨大人觉得都尉得是自己人，而且都尉这个官职也不小，于是，他趁机从家乡叫来自家人给顶替了。”
“都尉怎能顶替！李都尉家人不知道吗！”祁箴愤怒地大声反问。
老巴头叹口气：“因为我们这津关实在偏僻，造假就变得容易，杨大人没有向朝廷上报李都尉的死，却派人去了李都尉的家乡，假扮朝廷报丧人员，伪造了公文，给了抚恤金，一切都是按大朝规矩来办，对方家人也没有怀疑。”
祁箴震惊了，无法相信远在天边的七品小官，敢那么大胆子欺上瞒下，伪造公文，顶替官职！
原来李都尉不是第一次被人顶包，难怪巴石他们这种山里人会想到这种顶包的方法。
“天高……皇帝远，这个津关即偏僻又穷苦，没有人想来，杨大人也没有上升的机会，自从认识了金大贵，他更不想走了，他在这里，就是个土皇帝啊！和他一起分赃的士兵，就算年纪大了，也不敢申请退伍还乡。”
“为什么？”
“谁敢走啊。”老巴头恐惧地看向我们，“知道杨大人和金大贵秘密的人，走不了啊，想走就得交命啊！”
一时间，全场静谧，大家都变得静默无声。
老巴头再次低下头：“所以跟着杨大人的那些兵，也就不走了，而且，他们跟着杨大人拿到的钱，可比退伍还乡多多了，回去也娶不到老婆，不像在这里……他们……可以……花天酒地……”
老巴头的声音颤抖起来，周围的巴氏百姓都纷纷哭了起来。
“老巴头！你在干什么！”终于，有年轻人发觉，惊慌地喊了起来。
“老巴头！你，你不会是要出卖我们吧！”
小巴豆见大家开始惊慌，赶紧大喊：“大家不要慌！听巴爷说完，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还是陷入了巨大的惊慌，一旦有一个人恐慌，这种恐慌会如潮水一样，吞没其他忐忑不安的人。
立刻，有个年轻人冲了出来，揪住小巴豆：“石头哥去哪儿了！啊！豆子！你是不是也背叛了！让这些官来抓我们！啊！”
“豆子和老巴头都背叛我们了！大家跟他们拼了！”
立刻，假扮士兵的年轻人纷纷拔出了刀。
我举起手中的惊堂木，“啪！”一声重重拍落。
如同一声惊雷，让慌乱的青年发了怔。
我平静地看向他们：“本官现在审的是杨建德贪赃枉法，勾结人牙子贩卖人口，霸凌一方百姓！你们都是证人！本官为什么要抓你们！”
拿着刀的年轻人愣在原地，一时慌乱地不知所措。
“是啊！大人不会抓你们的！”小巴豆赶紧说了起来，“大人是要给杨伥鬼定罪！你们不要乱说，不要乱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小巴豆使劲暗示提醒。
大家眼神闪烁起来，纷纷放下了刀。
小巴豆见状，赶紧跑了过来，跪在了老巴头身边：“狄大人！草民有冤要申！那杨建德自从在这里做了土皇帝，欺男霸女，谁不听他的话就要挨打！谁出镇子告官，他就杀他全家！只留下女人供他们玩乐！”
祁箴听着小巴豆的话，震惊到眼瞳震颤。
“我们小时候都被他和他的士兵打过，他们不仅霸占了我们的娘亲，在女孩儿长大后，他们又霸占了那些女孩儿！不仅仅是杨建德，所有跟着他的人，对我们做同样的事！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草民的妹妹，就是这样疯的——啊——求大人为我们——伸冤啊——啊——”
小巴豆在说完后，嚎啕大哭，哭声之凄厉，让人无不痛心落泪。
在小巴豆一口气说出那段话后，在场的妇孺一下子都哭了出来，响成了一片。
她们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也纷纷像小巴豆那样跪了下来，和小巴豆一起哭嚎。
“简直无法无天！”祁箴气到站起，大步到我身边，拿起惊堂木愤怒拍落，“把杨建德和其他人都带来！斩立决！”
斩立决三个字，倒是让原本惊慌的年轻人不慌了，怔怔看着愤怒的祁箴。
“啪啪啪！”祁箴愤怒拍打惊堂木，他抓着惊堂木指向老巴头：“老巴头，杨建德有没有向上贿赂！”
祁箴更是单刀直入，直接向上追责。
老巴头一愣，赶紧想：“有，有！”
祁箴更怒了，“啪！”一声摔了惊堂木：“混账！都是混账东西！还敢收杨建德的钱，保护杨建德这混账狗东西！让他在这里做了足足二十年的土皇帝！真是反了！反了！全抓了，全砍了！说！还有谁！”
老巴头赶紧答：“杨建德过一段时间就会去广恩城，他不仅在广恩城里置房娶妻纳妾，还会宴请广恩城的官员，他有一本账本，小人这就去取来。”
老巴头匆匆起身，跑进小楼。
祁箴直接指向李治：“派人去杨建德全家！还有广恩城的知府！全给我抓来！”
李治不放心地没动。
祁箴愤怒大喝：“本殿下的命不用你管了！你不把人给我带到本殿下马上治你死罪！”
李治听闻大惊，赶紧走人。
清琅津关的百姓开始发呆，他们之间的那些年轻人也呆呆的看着祁箴，似是不明白祁箴“本殿下”这个称呼的含义。
秦昭默默上前，捡起了祁箴丢了的惊堂木，擦擦干净，带一分敬意地放回我的面前。
惊堂木，是权力与威严的象征，是正义的法槌，不是可以随便拿来玩耍和摔地的。
小巴豆和其他百姓都跪在地上还在哭，二十年的地狱生活让他们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