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李有船咳嗽了两声。
“你这小同志，也太会讲价了。说吧，你预算是多少，我等会给你请示请示去。”
“最多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那不行，这个价格我们赚不到钱。
这样吧，二十六万八，我再送你两张拖网，和一个合适的拖网机。”
符婉思索片刻，随即点头答应。
“成，那就二十六万八。”
要不说李有船鸡贼呢，三十万到二十六万八，她要是不砍价，那可亏大发了。
好几万呢，她的罐头厂都得干几个月才能赚回来。
李有船拿着纸刷刷写了一通，然后让符婉等着，自己则转身去找领导。
实际上李有船的权限最高只能打个九折，原价三十万现在二十六万八，超了点，就得领导同意了。
不过李有船心里头清楚着，二十六万八的价格领导肯定会同意，毕竟也有上万的利润在里头。
果然，领导思索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价格。没办法，大过年的，他也想有个大单子结尾。
签完合同交了定金，符婉在银行的时候顺便看了眼里头的余额，加上这半年的鱼货钱，卡里还有二百多万。
她取了五万块钱出来，放进了方敏带来的布包里。
方敏整个人都麻了，大团结面额十块，五万就是五千张，她这会儿可以说提着一麻袋的钞票。
不过她这次出来符婉还给她拿了把木仓，为的就是怕出现突发情况。
临走的时候，李有船特意把符婉几人送到了门口，保卫科的人瞧着也是内心无语，这都隔壁厂，有什么好送的。
“哎李主任，不是我说啊，你们厂过年不发年礼吗？你看我可给你们厂做生意了，什么时候你给我们厂也做做生意？”
李有船闻言白了符婉一眼，“这话说的，小符厂长你怕是不知道你们家的罐头订单有多少。
我上回跟王副厂长订的罐头，硬是排了半个月才轮到我们。我还想说说呢，都是老邻居，不能让我插插队吗？”
这话说的，符婉都乐笑了。
那什么，她还真没注意造船厂也定了鱼罐头。
不过李有船这么说，肯定也是有想买的心思。
“这样吧李主任，要是造船厂还要的话，你等会抓紧时间找王叔问问，让你插个队，最多两百瓶，多了也没有。”
“我们罐头厂，明天就放假了！”
“什么，你们就放假了？”
李有船这个羡慕啊，他们还得干到二十九呢！
符婉笑了笑，随后又凑过去低声跟他道：“李主任，我留了份年礼在我们保卫科，你下班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哎这……”
李有船正要推脱，符婉摆了摆手，“李主任，那就这样，我们年后再见！”
“哎，成！”
作为造船厂的主任，李有船还真不是第一次收礼，所以符婉这么说，他干脆顺水推舟，晚上下班的时候跑去罐头厂拿回来一箱苹果和一袋子桃酥。
只不过等他到家的时候一打开，才发现桃酥
哎，这小符同志还真有意思！
符婉跟方敏在告别李有船后，又开车去了冯骥那里。
冯骥还是在店里擦他的古董玩意，旁边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
“冯叔，忙着呢？”
符婉这回门都没敲，直接提着东西进了屋。这也不怪她，手上拿着东西，她也没法敲门。
冯骥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古董瓶子都差点没拿稳。
见是符婉，冯骥十分惊喜，随后又习惯性板起脸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还记得我这糟老头呢！”
符婉嘿嘿赔笑，“记着呢，前阵子出了趟远门，这不现在一回来就看您来了！”
冯骥闻言这才高兴，他就说呢，这丫头怎么好久没来他这了。
瞧着符婉提进来的东西，冯骥忍不住抱怨了两声。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你有钱多没处花啊？”
方敏闻言皱了皱眉，符婉却习以为常地把自己带来的干货放在桌上。
“这是我舅家送的核桃花生，您没事的时候来点，还有苹果，补充维生素。”
冯骥一瞧就知道这孩子花了不少钱，“苹果你拿走，核桃花生给我留下。”
“这种苹果我不爱吃，你拿回去自己啃。”
他可不是因为苹果贵才不要的。
符婉一瞅就知道他咋想的，才懒得搭理他。
“行了老头，东西放这。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
符婉说罢就要跟方敏往外走，冯骥急忙喊住她，“等等！”
说罢，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子东西。
“这玩意你拿走，都是别人送的洋货，我一点都吃不惯。”
符婉打开一瞧，嘿，居然是巧克力。
也不知道是谁给这老头送的巧克力，符婉都能想到这老古板边吃边皱眉的模样了。
“成，那我带走了。”
冯骥佯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符婉这才带着方敏离开。
两人回到家，符婉又让方敏带了两份年礼回去，她跟符青一人一份。
方敏本想推辞，奈何拗不过符婉，只能把东西用独轮车推回去。
即使中午下了馆子，晚上符婉还是吃得很香，叶小翠也不知道上哪又弄把海麻线，做了笼香喷喷的海麻线包子。
而此时的王招娣，却是有些食不知味。
她弄来五块钱的事，果然没瞒过王老太。
王老太虽说把钱收走了，但好歹大方了一回，跑去符大壮那割了半斤八分肥两分瘦的剁刀肉。
除了炼出来一大碗猪油，还炖了一锅猪油渣煮白菜。
王老太专挑肉夹，吃得满口流油。
当然，她也察觉出儿媳妇的心不在焉，还以为她是惦记着被自己拿走的五块钱。
王老太撇了撇嘴，心疼地夹了满满一筷子白菜和两片肉到王招娣碗里。
“招娣啊，你多吃点。你放心，过年我肯定多买点肉，回头给你多吃点。”
王招娣有些受宠若惊，她婆婆啥时候对她这么好过。
还给她夹菜！
“谢谢娘，我……我吃着哩！”
王招娣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符老二在旁边没说话，几十年的夫妻，王招娣刚刚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眼便瞧出来了。
她这是还想着要去符老大他娘坟前烧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