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任赞普不就是因为好面子的原因,非要逞英雄留下来断后才被擒的吗?”
“难道王上你要步他的后尘吗?那我们的吐蕃..该何去何从啊?”
郭开痛心疾首的劝解着尚庸。
他是真的痛心疾首,明明李承乾让他真心实意的辅佐吐蕃。
可...为什么吐蕃在他的手里面,逐渐快完犊子了呢?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定是禄东赞在搞鬼!
“也罢。”
尚庸权衡了一下利弊以后,发现立景教为国教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先不说本土宗教因为太过原始导致被景教成体系的教义打的溃不成军,如今它的范围已经退缩到了吐蕃族地的那一小撮范围里面,便是尚庸本人,在了解到景教以后,也有了改信的想法。
因为花钱可以购买赎罪卷救赎自已灵魂,让自已死后可以升天的教义太符合这群缺德的贵族有钱人了。
而且景教的教义强调“顺服在上权柄”,要做到教会和世俗权力的分离,避免挑战君主权威,这本就是极为符合君主利益的教义。
其提倡的“十诫”道德律,亦有助于维护社会秩序。
“其实我更倾向于天竺的佛教的,我从未想过一个宗教居然能够将自已的百姓驯服到那种程度。”
经过尚庸短暂的了解,那些天竺的贱民们似乎相信自已这辈子受苦死后,下辈子就会成为上等人压迫别人。
这种教义...对于统治者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但尚庸转念一想,若是他的军队和百姓都变成了这样,还如何在东土大唐面前保持独立?
怕不是大唐的军队上来转一圈,他和他的百姓,就都变成奴隶了。
只要你别试图抬高贱民的地位,那么你的统治地位便会高枕无忧。
“大相,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尚庸念头定下以后,越看郭开越顺眼,这个大唐人,似乎真的将吐蕃视为了自已的故乡。
“这都是王上领导有方。”
郭开毫不揽功的说道:“若无王上,我一个外乡人,又如何能够成为吐蕃的大相?”
“若无王上,吐蕃又怎么能够从战败中快速走出来?”
“若无王上....”
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开始了互相吹捧起来,如今的吐蕃落到这两个人手中,那可是一点前途都看不到了。
真是可喜可乐。
而尚在松州还没离开的禄东赞并不知道,他要和他儿子们将天赋带到大唐去。
去成为神皇膝下,最忠诚的...狗。
但相对比他们原本的命运轨迹来讲,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连绵的细雨,如细线般织满了洛阳的天空。
持续数日的闷热终于被这场夏雨浇透,青石板路蒸腾起潮湿的雾气,将整座城池晕染得宛如一幅水墨长卷。
南市,这座洛阳城内最大的市场,占据了足足两坊之地的巨大商业区,在面对这场等了许久的夏雨显得有些慌乱。
从洛阳的上空俯瞰,南市的丝绸商人们正在指挥着小厮将那些刚运来洛阳的锦罗绸缎们从户外转移到户内,但还是有几匹青碧色的料子沾染了雨,洇出了几分江南山景。
南市的街道上,有不少行人连忙躲进了路边的店铺当中,而店铺的老板,也紧忙迎了上去,希望能够在对方的手中得到几笔生意。
但还有不少人淋着雨依旧前行,一辆独轮车旁,香料店的小厮二蛋怕雨水淋湿了自已的衣服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塞到有木板遮挡的车斗里面后,连忙加快了自已的步伐。
洛阳因为皇帝和朝廷的来到变得更加的繁荣,而南市这种商业区自然因为大量贵族的到来变得生意兴隆。
二蛋便是奉他们掌柜的命令运送缺货的商品前往自已家的店铺,他虽然避免了自已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但他却因为没有注意脚下青石板上积蓄的雨水导致身体猛然失去平衡。
“糟了!”
他快要摔倒的时候心中却没有挂念自已的身体,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个随着他身体也在失去平衡的两轮车。
那里面装着的,是掌柜的让他运往别店的一些香料,若是倾倒在这里,他怕是在店里面干一辈子也弥补不了万分之一的损失。
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伸出将小厮倾斜的身体挡住了,而两轮车也被臂膀主人的另一只手扶住恢复了平衡。
“郎君,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二蛋顾不得其他,连忙鞠躬朝着扶住自已的人道歉。
他没来得及看清这人的脸,但仅凭其身上衣服的触感,小厮便能断定这个人是一个比自已掌柜的还要有钱数万倍的贵人。
“你身体无恙吧?”
贵人的声音传来,并无一丝严苛,让二蛋的内心突然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温暖。
他这种在洛阳讨生活的人,一向是处于生活的最底端,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语气如此平和的贵人。
“无..无恙。”他小声的回复道。
“下雨天小心一些,这种地面积水以后很滑的。”
贵人拍了拍二蛋的肩膀,随后解下戴在头上的斗笠戴在了对方的头上。“虽然衣服很珍贵,但是身体同样珍贵,若是病了,就只能用身体去硬扛了。”
斗笠的材质竹胎外裱金箔,刷透明大漆防脱落,边缘垂缀着帘子,兼具遮雨与装饰的作用。
而贵人的身后,自然有一人紧忙撑起油绢伞遮蔽风雨。
随着两人走远了,二蛋却摸着斗笠边缘的帘子发怔。
“公子,他们的身体重要,您的身体要更重要啊。”钱平替李承乾撑起伞小声说道:“您可怜他,也不必将斗笠解下来给他吧?”
还好是路边新买的,若是宫中的用品,那一个斗笠的价格就赶得上那一车香料了。
“先圣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已经达了,自然要兼济天下。”
李承乾看着雨天的众生相,心中长叹一声:“众生疾苦啊。”
他离百姓太过遥远了,以至于他需要经常的去外边走一走才能消散心中那种割裂感。
有的时候他都在想,他到底是谁?
是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还是一个七八点钟的太阳呢?
秦桧和曹操不能始终如一,难道他就能够做到吗?
他的权力可远比曹操要大,李承乾作为大唐的皇帝,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独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