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帘仍笼罩着洛阳城,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挑选完礼物归来的李承乾踏入明堂的瞬间,侍婢们已捧着熏炉与干巾迎上前来。
他随手解开被雨水浸透的常服将其递给迎上来侍婢后,接过干巾揉搓了了几下头发。
随着风向飘忽不定的雨线并没有被油纸伞全部遮挡住,而是大半倾洒在了李承乾的身上,他那从小留到现在的长发更是不断的滴落着水到地板上。
“你也去洗洗,这里用不到你服侍。”
李承乾朝钱平摆了摆手,自已则是赤足踩着地板朝着沐浴的地方走去:“对了,这次买的东西等过些时日你找个空闲取来,再找个时间送到叔玉那里去。”
“就不要用御赐的字样了,随意些。”
天子御赐的东西,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茶水,也有着山一般的重量,根本不容得臣子拒绝,即便是毒酒也是如此。
所以才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这样子未免会让君主失格。
要是想要弄死人却不想留话柄,倒不如赐他们丹药吃吃,例如万寿帝君,就喜欢赐臣子丹药吃。
重金属超标的丹药持续的赐下去,便是吃死了,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诺。”
同样被雨浇头的钱平看着自已脚下的水迹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服侍陛下,顿时退走去沐浴更衣了
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将身体洗“净”再去面见皇帝,也是一种“忠”的表现,古代的官吏,除了少部分人以外,都是很注重个人卫生的,所以才会有“端正威仪”的评价。
随着钱平的退走,另一边的偏殿也传来木桶注水的声响,那里有十二名宫人正将热水倒入一个能够装水二十斗的铜制浴盆当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水面飘着的艾草随水流打旋。
这原是尚药局为预防伤寒准备的药浴,平时只有宫中的贵人才有资格享用,此刻却因皇帝一句随口嘱咐,成了给阉人奴仆的恩赏。
........
李承乾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在水雾中格外醒目,和李二那略显清瘦的身材不同,李承乾的身材才是标准的沙场悍将模板,他的肩背肌肉即便裹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脂肪,仍能看出虬结的肌理随着动作起伏。
《武经总要》记载「重将多丰硕,矢过肤而不深」,单纯的肌肉男是根本没法适应战场的厮杀的,只有这种脂包肌的身材,才是优胜劣汰的选择。
服侍李承乾的宫女,玉手抚摸着他那如千锤百炼的精铁一般结实的肌肉脸色有些羞红。
这种身材相貌地位三者合一的存在简直是像做梦一样完美。
而且虽然李承乾历经沙场,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刀剑箭伤所造成的疤痕,因为他本人卓绝的武力和千挑百选出来的亲卫让所有的敌人都感到胆寒。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虽然经常带头冲锋,但往往他一冲起来,便已经锁定了战场胜利,根本没有人能够拦住冲锋的他,也没有一个武将是李承乾的一合之地,他往往仅凭借一身蛮力,就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武将感到绝望。
如今李承乾成为了皇帝,也没有了御驾亲征的机会,身上更不可能出现疤痕了。
“何事?”
闭着眼睛泡澡的李承乾感受到给自已打理头发的人换了一个,而且陆续的脚步声代表着那些服侍她的宫女都退出去了,说明此人有事情想要和他说,且是私事。
“陛下,诹儿还有数月便要满岁了。”
武曌一边给李承乾梳着头发一边柔声说道:“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下。”
“抓周吗?”
李承乾睁开眼睛,右手上举抓住武曌的手说道:“这是公事,何必要在这种场合说呢?”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私事想要找我商讨商讨呢。”
“陛下,现在还是白天。”武曌红着脸说道。
李承乾:“..........”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馋我身子,但也不能这么渴求吧?
虽然我们是少年夫妻,精力旺盛了一些,但李承乾也不想让武曌怀孕的这么频繁。
因为长孙皇后的事情已经是显著的例子了,频繁生育,是真的很伤身体,而以他们俩的年龄正处于人生中的身体素质巅峰,怀孕的概率也高的离谱,只要李承乾不节制,武曌本就易孕的体质就会不断的怀孕生子,最终步入长孙皇后的后尘。
“还是谈谈抓周的事情吧。”李承乾轻拍了拍武曌的手背:“出去说,再泡一会,我就该浮起来了。”
“臣妾在外边等着您。”
武曌看着赤身裸体的李承乾,有些眼馋,但她也知道不是时候,也只能咬咬牙退了出去。
“当皇帝难啊,就连自已的身体,都被那么多人觊觎着。”
李承乾有些头疼的想着自已的后宫妃子们,这都多亏了他的好大父李渊心疼孙子,导致李承乾一个月休息一天都做不到。
他感觉自已马上就要进入一种,观美人如同白骨骷髅的阶段了。
...............
轻容纱袍被李承乾健壮的身躯撑起流畅的弧度,九环玉带扣在他的腰腹间,羊脂玉环随着步伐相击,清越的声响里仿佛能听见祁连山雪水撞击昆仑玉的韵律。
融合了长孙家的儒雅和李家英武的李承乾,只能用丰姿岐嶷来形容。
天子坐在那里,惶惶如神人。
便是枕边人的武曌,也时常被李承乾的风姿所魅惑到。
“时间真快啊,诹儿都到了抓周的时候。”
李承乾右手撑着下巴,左手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案桌陷入了思考。
抓周又叫试儿,这个习俗的源头可以溯及先秦,据说是是楚地崇神信巫文化的产物
《左传》·昭公十三年记,楚共王无嫡子,想在五个受宠爱的庶子中选嗣,乃遍祭名山大川,祈曰:“请神择于五人者,使主社稷。”
当时神选择的嗣是年龄最小的楚平王,而楚共王却立了长子楚康王为嗣,这也导致了楚国的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