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杀鸡儆猴
“大人谬赞了。”
曲林春这一连串的夸赞在他心里却丝毫不起波澜。
张弛有度，曲林春对面前这个少年的看法更高了一筹。
“本官可是等了你许久呢。”
曲林春朝身边招了招手：“来，顾少爷何不坐下再与我谈？”
“不知道大人想要谈些什么？”
从进门的那一刻，顾峰就一直保持着一种警惕的感觉，时不时的打量一下他。
“就谈谈粮食吧。”曲林春开门见山。
“谈谈顾少爷这里能有多少粮食可以挪给本官的吧？”
“草民还以为大人已经与家父有过一定的协商，十石粮食这个数不少了。”
“是吗？”曲林春嘴角的一抹笑意慢慢散去，气氛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大人有所不知，今年收成实在是欠佳，草民能拿出这十石粮食已经是草民能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您也知道，草民身下还有农田和佃户，这些人总也是要生活的。”
“此话倒也不错。”曲林春认真的点了点头，好似对他的话十分认可：“顾少爷能替手下佃户忧心，不枉费你父亲谆谆教导之意。”
“不过嘛！”曲林春轻笑一声起身屋子里闲晃了起来，屋子正中的八仙桌上，那本从顾老爷那里借来的古籍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偶尔随着清风浮动而飘动一下。
“《河渠志》”曲林春轻松的报出古籍的名字，话音落尾还带起一个弧度。
“这本书的孤本，本官记得应该是留存在翰林院才是，没想到这民间竟然也有留存。”
说着，曲林春缓缓打开孤本，就在第一页的书脚上，一个硕大的红色印章盖在上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国运昌隆”。
这四个大字正巧是传国玉玺上所刻的字。
顾峰额角青筋猛地跳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两手指尖忍不住的蜷缩在一起。
“大人此言差矣。”顾峰强忍着心底的慌乱镇定的解释道：“此书虽为古籍，但也曾流行于世，民间不可能没有丝毫传承。”
“所以草民这里有一本留存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顾少爷！”曲林春回身摆手示意了一下：“本官敬你父亲一世贤良，说话做事多有礼数。”
“但顾少爷既是行商之人，在商言商本官也不必虚言。”
“实不相瞒，本官此行为的就是粮食二字，陇西虽受天灾，但所谓洪灾不过是因地动而起，淮阳虽也大雨，粮产亏损在情理之中。”
“但！”曲林春加重了几分语气：“仅仅亏损而已，不至于叫民不果腹！”
“其间是何人操作，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本官若是拿不到想要的粮食份额，这件事便请等着上达天听！”
“到时候，呵！”曲林春嗤笑了一声，随手将那本《河渠志》给扔到了一边：“这本书，本官亲自给你们烧过去。”
“淮阳，不会是你们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闲言少叙，顾少爷好生考虑考虑吧，本官只奉劝一句，你父苦读圣贤，可莫要到了半身入土的年纪，还要落得个抄家问斩的下场。”
话音落地，曲林春不再逗留起身就走。
身后顾峰满面踟蹰，见曲林春没有半分停留之意，只好开口重又将他叫住。
“大人留步！”
“顾家虽然行商，但决不做危害百姓之事，我家中确有余粮，但恐怕倾尽家产也解决不了大人的问题。”
“大人旦有所需，顾峰肝脑涂地。”
“甚好。”
曲林春点了点头没在说别的，脚下的步子一动直直的走出了顾家的庭院。
顾峰没再挽留，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扶手椅上。
木制的椅背支撑这他的身子不至于彻底瘫软下去。
顾老爷突然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外，刚一跃进屋内就见屋内一片空荡不由得问道：“那位御史大人呢？”
顾老爷将手里捧着的一杯茶放在了桌子上，有些懊恼的看着顾峰，杯中的茶还冒着蒸腾的热气：“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没将人留下用个午膳？”
“没事的父亲。”顾峰有些无力，但还是坚持着坐稳了身子，他不顾父亲阻拦将他拿过来的那杯茶仰头一饮而尽，茶水中浓郁的参味直冲天门，呛的他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爹！我给你的那只百年老参是给你养身子用的！”
“哎呀，人家大人不远万里过来体察民情，你这是干什么？”顾老爷有些心疼的看着被他洒出来的茶水无奈的说道。
“爹，你又不知道那个什么御史到底是个怎样的官，怎么就这么急着替他说话了？”
“您还是不放弃吧，那个朝廷到底有哪儿好了？”
“您也看到了，这次天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淮阳都这样了，那陇西呢，还有个活儿法吗？”
“那朝廷都干了什么？要不是咱们自给自足了，那些个佃户村民都得饿死！”
“你胡说什
么！”顾老爷严肃的斥责道：“你怎么能对朝廷不敬！”
“再者说，那位大人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灾民吗？”
“呵！”顾峰冷笑了一声：“指不定他是狐假虎威，为了中饱私囊呢！”
“信口胡言！”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干脆的就冷着脸各坐一边，谁都不肯率先服软。
“还有啊爹，你这本《河渠志》到底是哪儿来的？”
顾峰越想越是觉得可疑，怎么偏偏他一拿就拿到了这本印着玉玺印章的书？
“什么《河渠志》？”
顾老爷抬头一看，见到那本被曲林春借来的书也有些疑惑。
“来人！”顾老爷唤了一声管理书房的小厮：“这本书我怎么没见过？”
“回禀老爷，这本书是昨日书舍伙计送来的，说是您早些时候去订的孤本，特意给您送来的。”
伙计越解释，顾老爷越是觉得不解，他实在是不记得自己又委托书舍去寻找神恶名孤本。
“许是我忘了吧。”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顾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根本就是被人拿来开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