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下意识的慢慢放下了手，整个人沮丧无比。
就不能在试炼场放万八千个阎罗殿修士吗？
这样挖个山都不用带犹豫的。
但凡犹豫一刻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愚公刚刚的两句话戳中他最初心中挣扎的念头。
修士毁天灭地，动辄移山填海，像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顾得了。
殃及池鱼这种事情本就怪不得他。
还有，这边大抵不过百来人，他在中洲能救下的何止是这里的百倍千倍。
只是，他依旧还是下不了手。
无关其他，单纯只因为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罢了。
站在山脚下一阵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试炼场也似乎并没有昼夜。
愚公再来的时候，显然比以往和善了许多。
“太行王巫二山其实就是横跨在土神通修士心中的两座大山。”
无论是漠视生命亦或者以价值衡量生命都是土属的大忌。
想要得到土属的突破，同理心和包容万物缺一不可。
“这样子，修士很难做到。”
韩煜皱着眉头，叫苦连天。
愚公呵呵一笑，“所以土神通者想要突破是最难的，尤其是土神通太过特殊。”
韩煜脸色发黑，要这么算起来，他的土神通来自于涂行荪，就那个猥琐偷鸡摸狗的邪派家伙，这辈子岂不是别想着突破领域阶段。
至于土神通特殊？
这种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五行神通各有所长，唯独土之一道，极为中庸。
愚公展颜一笑，“正因为需要包容万物，所以需要它中庸中正，不偏不倚，五行次序，土为中央土，位居极位！”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韩煜有些怔怔出神，他一直以为土神通是最为平平无奇的一种。
愚公微微摇头，给了他最直接的解惑。
其一手朝上指去，韩煜随着手指方向抬头，浩瀚无垠的天空。
天！
愚公放下手，微微跺足，指了指脚下。
地！
天囊括寰宇，地包容万物。
土神通的来头这么大？
韩煜总算后知后觉。
“还不算太蠢。”
愚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才似笑非笑的看他。
“那现在你觉得这种考验合不合理？”
“合理，相当合理。”
韩煜点点头，要真是这么有牌面的神通，这种非人考验的确相当合理。
但是……
“我依然觉得这对我相当不友好。”
韩煜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搞人心态的试炼。
“其实已经相当友好了。”
愚公面色古怪，笑得让人心中发凉。
随即说出一句让韩煜头皮发麻的话来。
“你刚刚要是真的挖山，在这场考验中，我会玩死你。”
焯！
韩煜一阵冷汗直冒，原来又是搁这等着呢！
要么不给自己挖，要么突然给你挖山的能力，等你真的动手了再弄你。
“要不你现在玩死我吧？”
韩煜真的有些顶不住，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到底怎么才行？
“这场试炼到底有没有个准数，到底如何才算通关。”
简直快让人发疯了。
愚公乐呵呵的笑，“挖山就算通关。”
韩煜面色一垮，绕了这么一圈，他娘的还挖？
“至于怎么挖才能算通关，你自己想办法。”
愚公说完又背着锄头要上山了……
韩煜脸色发黑，好家伙，都已经摊牌了，你还搁这演我呢？
刚刚是谁一眨眼就能上山的，是谁给了他神通使用的能力的。
就这能耐还填个屁的山。
这一次愚公似乎没打算再跟着韩煜。
而韩煜驻足沉思了片刻，通关的条件是挖山，然而现在挖山绝对会被愚公整死。
其中肯定是还有什么条件需要满足，只有满足了这些，自己才能真正的挖山。
要说还有什么，那也只能去问村民。
可上次该问的东西都已经全问了。
韩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问的，就在他头疼不已的时候，突然一道灵光乍现。
似乎还真有东西没问的……
再一次踏入这个小村的时候，韩煜目光微微闪动，细致入微的观察着每一个人。
在韩煜不出现的情况下，这些人似乎与常人并没有任何的一丝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往来，甚至是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灵动的很。
现在连韩煜都不敢笃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虚妄的。
他迈着步伐走来，霎时间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原本灵动的村民又齐唰唰的扭头看了过来。
如同遵守着某种规则，完成某种使命似的，眼神定定的跟随着韩煜的小碎步移动着。
“你好，你认识智叟吗？”
这就是韩煜遗漏下来的问题，既然愚公引出了填山的缘由。
那么智叟呢？
智叟又代表着什么？
依旧是那个健硕妇人，谈起智叟的时候，神情钦佩。
“智叟是村里面最具智慧和人生阅历的人，也是村子里流传下来的。”
与愚公相对的智叟，同样也是这个庄子流传下来。
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智叟在这座村子的口碑相当的好。
“传闻智叟是最聪明的人，当初给村子制定过抵御洪水的方法，只不过后来并不被采纳。”
“其实如果能采纳的话，也就不用一直填那两座山了。”
“曾经好像就是智叟跟愚公提出的法子，只是愚公没有采纳。”
韩煜若有所思，言下之意，似乎原本愚公和智叟应该是两个人，在对于小村之外的洪水产生了分歧。
最后还是愚公用了自己的法子——填山。
这时候，愚公如期而至，似乎因为智叟引出的问题让这场考验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这一次，愚公没有任何废话，跺了跺脚后，周围的世界万物俱籁，仅剩下韩煜与他相对而立。
场景重新回到山上，只不过这一次来到了另一处山头。
望着奔流汹涌的江河，愚公又一次开口，“知道曾经的智叟出了什么主意吗？”
韩煜傻傻的摇头。
愚公指了指身后一侧，缓缓开口。
“智叟说，与其将村子用高山围起来，不如想办法将洪水改道。”
这没毛病呀！
韩煜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与其这样不断地填山，不如一劳永逸。
“所以那一代的愚公同意了！”
当代愚公的话让韩煜有些傻眼，这与村民说的明显不符呀！
不是说愚公坚持己见，一门心思填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