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大师。”
姜妩媚率先出声，许君君紧随其后喊了声：
“了尘大师好。”
两人相继出声，端坐屋中的了尘在偏暗光线下缓缓睁眼。
“两位来了。
请坐。”
了尘像是早就预料到二人到来，竟还提前备了三只茶杯。
这可是上次姜妩媚同萧统来都没得到的待遇。
两人在了尘对面落座，姜妩媚看许君君一眼，用目光示意她等会少说多听。
许君君悄悄朝她点头，在嘴上做了个锁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今天绝不多话。
“两位不必紧张。”
了尘抬手斟茶，茶香溢出，姜妩媚跟许君君面前各多出一杯清亮茶水。
姜妩媚跟许君君道了声谢，端起茶水入口，目光交汇间传递信息。
末了，姜妩媚放下茶杯，笑着开口：
“这次同君君来得匆忙，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师。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想麻烦大师一件事。”
了尘但笑不语，端起茶喝了几口，直至茶水减半，才缓声开口：
“皇贵妃言重，两位今日前来，办事是假，问话才是真吧。”
姜妩媚跟许君君脸色霎时一变，看向了尘的目光带着敬畏与试探。
“皇贵妃，玉和公主，贫僧只有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天地万物，阴阳轮转，缘分天定。
命定之事，宽心走一遭，才不负天命。”
姜妩媚思索着了尘话中含义，许君君却耐不住探身发问：
“了尘大师，既然你能看破生死，可否替我跟袅袅看看，我们还能活多久？”
她们来历特殊，许君君迫切想知道，她们姐妹跟这个世界牵绊，还剩多少年。
许君君眉眼写满急迫与探索，姜妩媚闻声抬头，认真注视了尘。
望着了尘苍老脸庞上的沟壑，姜妩媚稳着呼吸，随许君君发问：
“了尘大师既能算出我当初生死，对我跟君君寿数，定也有数。
望大师看在我跟君君与众不同的份儿上，破例解惑一次。
我们并没有旁意，只想清楚自己剩多少光景陪伴夫君跟孩子……”
天空轰隆一声闷响，一场酝酿已久的闷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冷雨裹挟着寒风穿透山群，落在禅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再次从禅院里出来，姜妩媚跟许君君脸色都不大好看。
麒麟卫跟亲卫迎上来，低声询问：
“皇贵妃娘娘，雨下大了，山路湿滑，可需在寺中等雨势转小些再动身？”
心中记挂着事情，麒麟卫问出声后，姜妩媚停顿片刻才点头：
“先在后山寻个地方等一等。
待雨小些再回宫。”
现在时辰尚早，君君还有事没办完，倒不急着下山。
麒麟卫颔首应下，立刻下去安排禅院任两人休息。
姜妩媚跟许君君走出了尘这座禅院，沿着石板路走了会儿，许君君突然侧头问姜妩媚：
“袅袅，刚才了尘和尚说的事，你觉得真还是假？”
这臭和尚，她跟袅袅问他的问题，他模棱两可回答，就不给个确切答案，东拉西扯半天，就让她跟袅袅离开，可两人刚拔腿，这老和尚又神神叨叨说起小崽子，还咒小崽子十岁当口有血光之灾，最好化解方式，就是随他出去云游几年，散散血气。
我呸！
看见姜妩媚当场白下来的脸，许君君恨不得一脚踢翻这胡说八道的老和尚，让他闭嘴。
可惜，被姜妩媚拦了。
这会儿两人出来，许君君满脸写真不高兴，姜妩媚眉梢也挂着愁色。
“我也不知道。”
姜妩媚摇头，心里有些乱。
刚才了尘提出让安儿跟着他离开京城云游四海，可安儿还那么小，她怎么舍得让孩子居无定所的跟着个和尚四处漂泊。
恐怕萧统也不会答应。
血光之灾……
兴许，这个了尘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厉害。
说不定是算错了。
姜妩媚安慰着自己，抬头发现许君君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满担忧，脸上幌出点浅淡笑意：
“别担心，我没事。
更何况，了尘大师说的时间是十岁。
还有好几年，不用提前焦虑这么多。”
姜妩媚不知在劝许君君，还是在劝自己，天幕垂落的雨丝依旧密集，偶尔几丝穿过重檐扑在颊边带来丝丝清凉。
姜妩媚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穹，目光穿透雨幕，看向隐在群山中的护国寺庙。
“刚才了尘大师说了，你若想替霍老夫人立往生牌，直接去前庙寻主持就是。
眼下时辰还早，我们去将此事办了再下山。”
此行虽没得到明确答复，但了尘那番话，也表明她跟君君没有早死之相。
姜妩媚定下半颗心，准备先跟许君君将霍老夫人的事办完，再回宫跟萧统商量此事。
许君君嗯了声，两人来到前庙找到住持说明来意。
没想到，主持一听就笑了。
告诉两人霍老夫人在寺中已有往生牌位，不用再另设。
姜妩媚不说话，看向许君君，许君君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声：
“给霍老夫人立往生牌位的可是霍大将军？”
“是的。
当时霍大将军夫妇及霍少将军一起来寺庙为霍老夫人立的。
过后，霍少将军更是时常来寺庙中添香火诵经。”
许君君听得满心难受。
也是，霍正峰夫妇孝心都不错，霍老夫人走了，他们夫妻来护国寺立个往生牌尽一份孝也没什么稀奇。
许君君心头更酸涩，兜兜转转，到最后，她连为霍老夫人立个往生牌的资格都没了。
真是辜负霍老夫人当初对她的疼爱。
用力眨去眼中潮热，许君君压下心底翻涌的失落，朝姜妩媚挤出一抹笑：
“袅袅，我想去看看霍老夫人的往生牌位，顺便……
上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