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邻国,凛冰帝国的异动,贝蒂王国尽数得知。
只是。
从暴乱开始,政权更替,联邦下场,贝蒂王国一直没有反应。
炽明教会总教堂最高处,独属于当代教皇——哈代·罗德。
当然,只是名义上。
当现今炽明教会唯一一位法神出面,哪里是他不能去的呢?
高处的秋风带着寒意,将迦弥光红色的巫师袍,吹得猎猎作响。
“时间过得真快啊……”迦弥光眼底尽是沧桑。
上次他站在这里,还是四百多年前,亲自卸下象征教皇的冠冕。
哈代·罗德候在一旁,目光担忧。
“老师,我们早就怀疑船车商会和守望者有联系,如今船车商会插手政权,守望者所在的联邦又公开支持。”
“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
后面的未尽之言,被一阵笑声打断。
“呵呵呵……”
迦弥光笑了许久。
“我们做了的话,又能改变什么?是将北边那块冰原,彻底变成不毛之地?”
“还是成功打断联邦的建交?”
哈代·罗德低头迟疑:“这……”
“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不需要对方说完,迦弥光自顾自回答道。
“守望者这次的行动,和五百年前不一样,我们已经拦不住他们了。”
哈代·罗德不甘心:“都是员!”
以前几十个核心成员,已经够全世界头疼了。
卷土重来,规模翻了几十番,任谁都没有办法。
就连他们最擅长拉拢的人心,都在不知不自觉中偏去了另一边!
迦弥光缓缓勾起嘴角,声音毫无起伏。
“所有事物终有走到尽头的一天,炽明教会也一样。”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低。
“或许,这次真能被这帮人弄出另一个结局。”
哈代·罗德焦急叫道:“老师!”
这种话,怎么能从炽明教会的定海神针口中说出来?
迦弥光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其实,你能感受到我和你的修炼方式,有所不同吧。”
不顾哈代·罗德的制止,他缓慢而坚定地将话说完。
“我对光明神的信仰,从来不纯粹。”
“这也是我能在诸神战争中,活到最后。甚至熬死另外一位法神的根本原因!”
鼻尖萦绕着身体深处传来的腐臭味,迦弥光笑了笑。
“虽然现在我也活不久了。”
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神明-信仰修炼体系非常方便,只要对神明心存好感,就能诞生信仰,从而获得力量反馈。
他虽然对光明神没有信仰,但到底在借助信仰修炼体系修炼。
身躯早就被神力污染,时日无多了。
“今天之后,我要重新回去闭关,尽力延缓我的死亡,下一次出现,只会是炽明教会遭遇重大打击时。”
“希望我接下来的话,你能记在心里面。”
哈代·罗德,这位年过三百的老人,双手成拳,紧了又松。
死亡话题总是如此沉重,又不可避免。
“我希望,炽明教会今后不要再与守望者作对。在我们交出神器的那一刻,光明神便成了过去式。”
迦弥光虽然不懂叶知收集神器的目的。
但他知道对方和光明神,乃至众神的恩怨。
双方不死不求,如今这位守望者首领的状态转好,光明神那边……估计是指望不了了。
这样也好。
熟知光明神尿性的迦弥光,并不看好那位神祇复活所带来的新世界。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守望者被憎恨六百年,其中最大的推手就是炽明教会。”
“但是我们必须做!”
迦弥光在阳台上坐下,阳光和煦。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和其他法神相比,我最大的优势,大概是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从小,我在顶尖魔法老师手下学习,在自家森林打猎,利用飞行术游历诸神统治下的各国。”
“在九岁成为高级魔法师时,我便下定了决心,我要在十一岁时成为神父,在十六岁竞选主教,然后一步步成为红衣主教,被选举成教皇……”
事实上,迦弥光真的做到了。
路径分毫不差。
但直到成为枢机主教,做到炽明教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
他才发现。
曾经的努力不过是见到真正天才的入场券。
而再怎么天才的人物,在神明眼里,也不过是羊圈中毛发最为靓丽的羔羊。
他亲眼见过数十年成为圣魔导师,对光明神忠心耿耿,狂热追随的人类天才,在诸神战争中成为第一个被献祭的血包。
理由是光明神准备插手诸神战争,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奠定地位。
所以需要足够的神力。
炽明教会发展太好了,死一个圣魔导师,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童年的幸福经历,本就让迦弥光对“拯救苦难”的光明神,信仰薄弱。
这位圣魔导师的死,彻底让他远离了诸神。
说来可笑。
因为杀了他能提取的力量不够,战力对炽明教会在凡间进行信仰战争又十分有用。
迦弥光反倒安然活到了最后。
自身看似强大,却改变不了任何世界格局。
就像命运之河中,被水流推着走的无根浮萍。
无力改变任何事,也无心改变任何事。
这么久的岁月下来,他唯一的目的仿佛只是见证。
见证一个个天才诞生,又见证他们逐一陨落。
其中最特殊的几位天才。
有死在诸神战争开始前,为了灭世预言奔走的荆棘救世社社长。
有五百年前,那位像流星一样璀璨,又消失得毫无征兆的沙鹰王国君主……
“他们无一例外,都和守望者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说起来,我还曾经和那位沙鹰君主一同作战过,对手就是守望者。”
“一定是一场值得铭记的胜仗吧!”哈代·罗德适时接话。
“……”
见自已老师不说话,哈代·罗德心中一咯噔。
他说错什么话了?
炽明教会和沙鹰王国合作,出动法神对抗守望者的战争,他在教会的图书馆里看过。
那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捷。
将最终战延缓了四年。
他特意装作第一次听说的倾听者,从旁附和,说话完全没问题。
难道是表演痕迹太重,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