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晚颜工坊
萧藤天脸色骤变，眼中怒火翻涌：“你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猛地抬手，却在即将落下时硬生生停住。
萧欢颜仰着脸，苍白的脸颊上泪痕未干，却倔强地迎向父亲的手掌。
“父亲要打便打吧。”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女儿心意已决。”
萧藤天的手颤抖着，最终重重甩下。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既然你执迷不悟，从今日起便禁足在院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去！”
说罢，萧藤天拂袖而去，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萧欢颜怔怔望着紧闭的房门，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缓缓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被褥中，无声地痛哭。
屋外，虞晚听见动静，见萧藤天怒气冲冲地出来，连忙侧身让开。
待萧藤天走远，虞晚犹豫了一下，让惜竹先在外边等着，她则转身快步回到屋内。
只见萧欢颜单薄的身影在床榻上微微颤抖。
“萧欢颜.”虞晚开口轻唤，坐到床边，手犹豫的抚上她的肩膀。
萧欢颜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虞晚关切的目光，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中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我.”
刚才只隔着一道门，父女俩的声音也都不小，虞晚听了个大概。
她大概能理解萧欢颜。
萧欢颜接受不了并非是她父亲不支持她，而是这些年来萧藤天表面上假意支持，暗中却让尤氏给她添阻，这般举动，让萧欢颜甚至怀疑，这份父女情谊的真假。
虞晚心里叹气，轻拍着萧欢颜的背，轻声道：“哭出来吧，会好受些。”
伏在她肩膀上的人哭的更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哭声才停下来，萧欢颜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直起身，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你见笑了。”
瞧见虞晚肩头的一片湿濡，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弄湿了你的衣裳，你若不嫌弃可以换一身我的衣裳。”
“肯定是新的。”
虞晚好笑的摇头，“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这么一插科打诨，萧欢颜的情绪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虞晚递给她一张帕子，“擦擦眼泪。”
萧欢颜垂眸接过帕子，沉默片刻，忽然道：“虞晚，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离开萧家。”
虞晚惊了惊：“你.”
“我不是一时冲动。”萧欢颜目光坚定，“这些年，我活在他们为我编织的牢笼里，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如今，我想试一试。”
虞晚凝视着萧欢颜通红的双眼，却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默了片刻，轻声道：“我是想邀你一起创办工坊，但并非想让你与家人闹翻，萧欢颜你可想清楚了？这一走，便再难回头，日后你若是后悔……”
没等虞晚把话说完，萧欢颜毫不犹豫的开口，“我想的很清楚。”
她早该看清了。
父亲在乎的从来不是她的意愿，而是萧家的颜面。这些年，她不过是他们精心雕琢的一件摆设。
但她很清楚的明白，她是不甘心做一件摆设的。
她想让父亲看见她的能力，认可她的想法。
既然萧欢颜已经决定，虞晚也没有再劝她，只问她，“你父亲恐怕不会让你离开萧家。”
萧欢颜抬眸，对上虞晚的目光，恳切道：“这就要麻烦你了。”
……
萧府发生的事无外人知晓，也没有人知道，某一日，被禁足在院子里的萧二姑娘突然不见了，萧藤天只在屋内看见一张简短的字条。
“请父亲给我一年的时间。”
萧藤天怔怔地看着那张字条失神，直到一旁的老管家唤了好几声，“老爷？老爷？可要派人去将二小姐找回来？”
萧藤天猛地回过神。
他将字条攥进手心，摇了摇头，“不必去找。”
老管家愕然：“老爷，这.……”
萧藤天背过身去，声音低沉：“……不必将她找回来，派人暗中保护她，别让她发现了。\"
老管家闻言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到底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老爷怎么可能当真舍得二小姐郁结于心。
萧家少了位二姑娘，城郊新开的晚颜工坊多了一位名唤萧二娘的女东家。
三个月后，盛京的市面上突然出现了精美的琉璃制品以及花样百出的绸布，最叫人惊讶的是，这些东西比众人印象中的足足便宜了一半。
琉璃与绸缎原本只是顶富贵的人才用的起的东西，但如今稍有些余钱的人家咬咬牙也能买下。
这日，天还未大亮，盛京城中的一间铺子外已经排起了长龙。
已至初冬，早上有些冷，在外边排队的百姓都裹上了厚厚的袄子，说话时嘴里都哈出白气，明明是大冷天，但这些人脸上都十分欣喜激动。
“上回我买回去的琉璃盏我家老爷将其送给了上官，没想到这礼送到了上官心头上，先前迟迟不批的文书第二日就批下来了。这次听说晚颜工坊又出了新花样，我天不亮就来排队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搓着手，对身旁的人说道。
他身旁的年轻人连连点头：“可不是，这琉璃比南边来的便宜一半，成色却更好。我娘子前些日子买了块绸布做衣裳，穿出去人人夸，连隔壁员外家的夫人都来打听在哪买的。”
队伍中议论纷纷，都是夸赞晚颜工坊的货物物美价廉。
忽然，铺子的门板“吱呀”一声打开，伙计们搬出几口大箱子，掀开盖子，顿时引来一片惊叹。
只见箱中整齐码放着晶莹剔透的琉璃器皿，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一匹匹流光溢彩的绸缎，那花样竟是京城从未见过的异域风格。
“各位客官久等了！这些都是今日新到的货，这是晚颜工坊新创的浮光锦，日光下能变换三种颜色……”
没等掌柜的将话说完，排队的人群已经纷纷大声喊道：
“我要一套琉璃餐具！”
“我要琉璃摆件！”
“那什么浮光锦给我来十匹！”
众人争先恐后的往铺子里头挤，门廊上方，“晚颜记”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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