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里 作品

第323章 瞧人家那气派,买布跟买大白菜似的!

第章

商场里人声鼎沸,售货员的吆喝声和顾客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秦柔熟门熟路地拐到布料柜台,手指在摆着的各色布料上细细摩挲。

“同志,给我裁两尺这个深蓝色的劳动布。”她指着柜台最两块布,一块给铁皮汽车做‘车衣’,一块给机械青蛙当‘外套’。

买完这些,她的目光又被旁边摆着的棉绸吸引住了。粉的、黄的、淡绿的,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些也给我各扯三米。”她盘算着,正好给三个小淘气还有女儿一人做睡衣。

想到孩子们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售货员‘咔嚓咔’地剪着布,剪刀划过布料的声响清脆悦耳。

旁边几个正在挑布料的大娘见状,手里的布样都惊得掉在了地上。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娘张大了嘴,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哎哟我的老天爷,那女同志刚才连价都不问就扯这么多布。”

她同伴手里捏着的软尺‘啪嗒’掉在柜台上,眼睛瞪得溜圆:“可不是嘛!这深蓝劳动布一尺就得八毛钱呢!”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那股子惊讶劲儿。

柜台最边上,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老太太正跟售货员讨价还价,听见这边的动静,手里的算盘珠子都拨乱了。

她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老花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同志,您给看看,那位女同志买的可是上海产的棉绸?那料子可贵着哩!”

售货员一边麻利地给别人量布,一边笑着搭话:“是呀,看来您对这行也懂呀!”

说罢!剪刀‘咔嚓咔嚓’的声响里,隐约能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秦柔恍若未觉,正仔细检查着刚裁好的淡绿色绵绸。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转头对阿姨说了句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眼角漾起的皱纹里都透着股子舒心劲儿。

柜台那头,几个老太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朝这边瞟一眼。有个穿蓝布衫的忍不住咂嘴:“瞧瞧,这才是真阔气!”她手里攥着的布票都被汗浸湿了边角。

“好了,麻烦帮我叠好,装一下。”秦柔把检查过的布递到售货员面前。售货员满脸微笑,伸手接过两人手里的布,“好,您稍等。”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几块布被叠好。秦柔把装好的布放进包里,包一下子鼓了起来,显得更加沉甸甸的。

她满意地拍了拍鼓囊囊的布包,转身向其他柜台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秦柔前脚刚迈出布料柜台,后脚那群女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哎呦喂!”烫着羊毛卷的大娘拍着大腿,手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瞧人家那气派,买布跟买大白菜似的!”她伸着脖子往门口张望,直到秦柔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穿灰布褂的老太太酸溜溜地撇嘴:“这年头,能这么花钱的可不多见喽!”边说边摸着柜台上的布头,手指在秦柔刚才挑剩的绵绸上流连。

售货员一边整理布匹一边看向说话的几人,“人家秦阿姨家里都是军人,她之前也在单位上班的。”说着‘啪’地抖开一匹新布,扬起一阵细小的布絮。

角落里,两个年轻媳妇咬着耳朵嘀咕。穿红格子衬衫的小声说“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婆婆该多好……”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杵了一肘子:“做梦吧你!没看见人家给孙子买的都是上海绵绸?”

突然,一个系着绿头巾的大娘‘哎哟’一声:“你们快看!”她指着柜台玻璃下压着的布票存根,“人家刚才买的够做五六身衣裳了。”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有人笑着摇了摇头,“瞧瞧,这才是会过日子的……”话音瞬间淹没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

售货员摇摇头,把剪下来的布头仔细收好,心里盘算着下次进货要多进些上海绵绸。

……

买完布,秦柔挎着鼓鼓囊囊的新包,脚步不停地转到副食品柜台。玻璃柜台里摆着的麦乳精、水果罐头、钙奶饼干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同志,这个牌子的奶粉来五罐、麦乳精五罐、牛奶饼干来三盒……”她手指轻点着玻璃柜,指甲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一旁的张阿姨看着越堆越高的商品,悄悄往墙角瞥了一眼。只见她微微点头的功夫,三个穿着整齐中山装的壮实小伙‘唰’地就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浓眉大眼,胳膊上的肌肉把袖子撑得紧绷绷的。一伸手就把柜台上的奶粉罐摞起来搬走,动作利落得像排练过似的。

旁边两个也不含糊,一个扛起装饼干的纸箱,一个拎着装水果罐头的网兜,转眼间就把东西搬了个干净。

看到这一幕,正在排队的大妈惊得手里的粮票都掉在了地上,“哎哟我的娘!”她弯腰去捡,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旁边戴眼镜的年轻扶了扶镜框,小声跟丈夫嘀咕:“这架势,莫不是哪个干部家的……”

售货员也愣住了,手里的算盘珠子都拨错了位。

她张着嘴看着三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把东西往外搬,秦柔却像没事人似的,还在指着货架:“那个沙琪玛也拿两盒,孩子们爱吃。还有那个……那个……”

柜台前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有个穿得确良衬衫的姑娘悄悄掏出小手绢擦了擦汗。

那些围观的顾客们还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烫着羊毛卷的大娘使劲揉了揉眼睛,跟同伴嘀咕道:“乖乖,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人买东西跟进货似的,连价都不带问的。”她手里的布票被攥得皱皱巴巴的。

秦柔前脚刚迈出副食店,后脚就跟着张阿姨直奔菜市场。两人穿过熙攘的人群,布鞋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张阿姨边走边掰着手指头盘算:“得买两斤前腿肉包饺子,再买半斤虾仁……”

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两个穿着灰布褂子的男人从墙角阴影处闪了出来。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踮着脚尖张望,另一个矮胖的则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

他们鬼鬼祟祟地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时不时交头接耳。

“跟紧点儿,”瘦子压低声音说,嗓子眼里像是卡了口痰,“这女人肯定是个肥羊。”他说话时左顾右盼,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油汗,粗短的手指悄悄指了指秦柔挎着的鼓鼓囊囊的包:“你看那包,指定装着不少钱……”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