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星贵族 作品

第222章 就搁您床头柜第三层?

老周从怀里掏出个竹编蝈蝈笼,笼门上刻着个极小的"何"字:"您走那年,我在寒山寺捡到这个。上个月有香港客商拿着同样的笼子找上门,说能换根金条。"

娄晓娥突然抓住何雨琮胳膊:"雨琮,他说的客商是不是……"

"蝎子纹身,左耳缺半块。"何雨琮接口,"老周,他们给你多少钱?"

"五千。"老周从棉袄内袋掏出叠大团结,"让我打听个会做苏式粽子的年轻人,说找到再给五千。"

何雨琮弯腰捡起雪茄,火星在指尖明灭:"告诉他们,想要粽子方子,让管事的亲自来通县冷库。哦对了,"他突然用竹刀挑起老周的下巴,"让他们多带些美金,我这人做买卖,认洋钱不认人。"

冷库铁门轰然关闭时,何雨琮听见娄晓娥在身后问:"你真要见他们?"

"何师傅,东单菜市场的刘麻子又带人堵咱铺子后门了!"学徒小顺子撩开竹帘闯进来,草帽檐上还沾着晨露,"说咱用的粽叶是南方疫区来的,要封存检查!"

"张科长辛苦,先尝个枣粽垫垫?"何雨琮擦着手迎上去,暗中将一包大前门塞进对方口袋,"您看这粽叶,都是房山十渡现摘的,三大爷可以作证。"

被称作三大爷的老会计从藤椅上支起身子,老花镜滑到鼻尖:"是嘞,上周我还跟着驴车去收叶子嘞!"他掏出皱巴巴的收据本,钢笔水渍洇着"房山苇叶合作社"的红章。

张科长摸着口袋里的烟,脸色缓和三分:"就算叶子没问题,你们这私营作坊……"

"姓何的,这回人赃并获!"刘麻子踢了脚竹筐,冰水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蛇,"用变质粽叶还敢开黑作坊,等着吊销执照吧!"

何雨琮蹲身捡起片粽叶,对着阳光细看:"刘老板好眼力,这叶子分明是今早刚送来的。"他忽然转头看向围观群众,"哪位街坊家有碱水面?借我煮片叶子试试。"

卖糖葫芦的老赵头递来铝锅,何雨琮将粽叶投入沸水。众人伸长脖子看着,直到水面浮起层细密油花,秦淮茹突然指着叶子惊呼:"快看叶脉!是房山苇子的双螺旋纹!"

刘麻子脸色骤变,何雨琮已抄起网兜捞出粽叶:"疫区叶子遇碱会褪色,可这叶子越煮越翠绿。"他甩着水淋淋的叶子逼近,"倒是刘老板搬走的那些,怕不是早泡过福尔马林吧?"

人群哗然。刘麻子后退半步撞上腌菜缸,咸菜汤顺着缸沿往下淌:"你、你血口喷人!"

"要不要请卫生局来验验?"何雨琮掏出钢笔式手电筒,光斑扫过刘麻子渗汗的额头,"或者找您上家对对账?上个月从天津卫进的那批陈年粽叶……"

"闭嘴!"刘麻子突然暴起,却被工商人员按住肩膀。张科长阴着脸捡起片刘麻子方搬的粽叶,对着阳光照了照,突然掰成两半。

"老刘,这叶子中间发黑,是存放过久霉变了吧?"张科长将粽叶甩在刘麻子脸上,"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

人群爆发出喝彩,何雨琮却望着被搬空的冷库皱眉。秦淮茹凑过来:"雨琮,这招引蛇出洞虽妙,可咱们存料……"

"嫂子,劳驾去趟前门大街。"何雨琮从灶台暗格摸出张汇款单,"找'稻香村'的周掌柜,就说何记要调三车江南箬叶。"

"三大爷,明儿开始改规矩。"他突然开口,惊得正在啄食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逃进东耳房,"凡赊欠超过十块的,得拿粮票抵押。"

秦淮茹端着搪瓷盆从厨房出来,盆沿还沾着两片白菜帮子:"雨琮兄弟,这大冷天的……"

"秦姐,不是我不讲情面。"何雨琮截断话头,起身时带起的风掀飞了账本一角,"您家上月赊的鸡蛋钱,还是我用自行车票抵给供销社的。"他故意把"自行车票"四个字咬得清脆,果然看见院里择菜的于莉手顿了顿。

傻柱从后院晃悠过来,军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的确良衬衫:"琮子,跟嫂子较什么真?走,哥带你下馆子去!"

"柱子哥,您那饭馆的营业执照批下来没?"何雨琮突然发问,看着傻柱瞬间僵住的脸,心里暗叹这年头个体户真是如履薄冰。他转身从屋檐下取下竹篮,掀开盖着的蓝印花布,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铝制饭盒。

"从今儿起,四合院开办便民食堂。"何雨琮把饭盒挨个打开,红烧肉的香气混着冬储大白菜的清甜在院里漫开,"早六点到八点,晚五点到七点,管饱不管荤素,两毛钱加半斤粮票。"

许大茂从西厢房探出半个脑袋:"何雨琮你疯了?国营饭店才三毛五!"

"所以我这儿不限量啊。"何雨琮笑眯眯地拿起漏勺搅动铁锅里的卤子,"三大爷负责记账,秦姐帮忙盛饭,柱子哥掌勺——利润四六分账。"

"我哪知道现在城里人这么金贵?当年在农村……"

"农村的猪肠子也没您这么糟践的!"

何雨琮扶着梯子轻笑,忽然瞥见院门口闪过道黑影。他不动声色地摸出弹弓,钢珠"啪"地打在门框上,惊得偷窥的许大茂摔了个趔趄。

"琮子你大爷的!"许大茂扶正歪鼻梁的眼镜,"街道办王主任说咱这属于非法经营!"

何雨琮跳下梯子,拍拍手上的灰:"所以得麻烦茂哥跑趟工商局。"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报纸,头版印着"鼓励发展第三产业"的红头文件,"就说咱们响应号召,办社区服务点。"

许大茂盯着报纸上"试点"二字直咽口水,何雨琮趁热打铁:"您要是能把执照跑下来,食堂分您一成干股。"

正说着,傻柱举着炒勺冲出来:"琮子!酱油不够了!"

"用柱子哥的私房钱买啊。"何雨琮眨眨眼,看着傻柱瞬间涨红的脸,转身从橱柜底层摸出个贴着"维修基金"的铁皮盒,"喏,这是上个月结余的。"

秦淮茹端着笸箩凑过来:"雨琮兄弟,这白面馍馍真要按成本价卖?"

"秦姐,这叫'引流款'。"何雨琮掰开热气腾腾的馒头,露出里面褐色的豆沙馅,"等食客习惯了,咱们再推红烧肉、四喜丸子这些'利润款'。"

贾张氏突然举着半块窝头挤进来:"那我家的窝头能不能……"

"您家窝头可以挂'忆苦思甜'招牌,五毛钱一个。"何雨琮话音未落,整个厨房炸了锅。他趁机溜到后院,看见娄晓娥正在井台边洗菜。

"晓娥姐,帮我个忙。"他掏出张手绘的价目表,"明儿开始,您负责在门口发传单——就照着港城茶餐厅的样式写。"

娄晓娥擦着手笑:"你小子鬼点子真多,就不怕再被举报?"

"茂哥!"他突然大笑,从怀里掏出张纸晃了晃,"您看这是啥?"

许大茂定睛一看,脸色瞬间煞白——那是他亲笔写的赊账收据,白纸黑字按着红手印。

"明天街道办王主任要来视察。"何雨琮慢条斯理地说,"您说,要是让他知道有人故意纵火……"

"嘘——"何雨琮突然捂住他的嘴,目光扫过窗棂上晃动的黑影,"三大爷今儿当班?"

"巡逻队刚过去。"隔壁传来阎埠贵算盘珠子噼啪响,"雨琮啊,你那粽子摊的账……"

"三大爷!"何雨琮猛地推开窗,惊得算盘声戛然而止,"您闻闻,这信纸上是不是有股子桐油味?"

老会计的脑袋从东厢房窗台探出来,金丝眼镜反着月光:"嘿!还真是!前儿供销社进的那批防蛀纸……"他突然噤声,眼睛瞪得铜铃大,"东直门粮库用的就是这种!"

傻柱的搪瓷缸子"咣当"砸在地上,褐色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要变天?前些日子街道办不是说……"

"柱子哥,明儿你照常去粮店扛包。"何雨琮撕下信纸一角塞进傻柱兜里,"看见穿灰布褂子、左耳垂有痣的男人,就把这纸条拍他后脖颈。"

秦淮茹端着针线簸箩从廊下经过,影子拖得老长:"雨琮啊,大半夜的折腾啥呢?我明儿还得去街道办领救济粮……"

"秦姐!"何雨琮突然提高嗓门,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您记得娄晓娥从香港捎回来的雪花膏不?就搁您床头柜第三层?"

妇人脸色骤变,针尖在指腹戳出个血珠:"你……你翻我屋了?"

"今儿下午帮您修衣柜,瞧见耗子钻进去了。"何雨琮从兜里掏出半块樟脑丸,"您闻闻,这味儿熟不熟?"

秦淮茹踉跄着扶住门框,针线簸箩摔在地上,各色碎布头滚了满院:"那是……那是……"

"雨琮哥!"是娄晓娥的远房侄子,鼻尖冻得通红,"我姑让我捎话,说香港那边……"

"上车说。"何雨琮把车把一歪,三轮车吱呀呀拐进死胡同。纸包展开是张汇款单存根,金额栏用红笔圈着个"柒"。

少年抹了把鼻涕:"我姑说,这数字在粤语里同'气',让您小心身边……"

"砰!"胡同口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同时噤声。何雨琮摸出车斗里的竹竿,轻轻挑开油布——二十个白面粽子整整齐齐码着,最上面那个裂了道缝,露出翠绿的粽叶。

"毒鼠强!"少年瘫坐在地,"他们要在粽子节动手?"

"不止。"何雨琮盯着蚂蚁爬行的轨迹,突然用竹竿在地上划拉,"看这路线,像不像……"

"像粮库平面图!"少年跳起来,"我姑父就是粮库会计,他说最近总有……"

何雨琮盯着他自行车后架上的麻袋,突然将粽子塞过去:"尝尝,新包的蜜枣粽!"

办公室里飘着浓重的烟味,粮库主任坐在转椅上,金丝眼镜后头两道缝似的眼睛眯着:"听说你会包粽子?"

何雨琮攥紧裤缝,指甲掐进掌心:"乡下把式,登不得大雅之堂。"

"谦虚。"主任突然甩过来张报纸,头版登着"港商投资内地食品厂",配图是娄晓娥的剪影,"娄小姐托我照顾你。"

何雨琮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报纸油墨未干,在指尖晕开朵朵墨花。窗外传来麻雀叽喳,他数着心跳,一下,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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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端午,给区里领导包些粽子。"主任突然起身,锃亮的皮鞋尖抵住他膝盖,"就用库里新到的泰国糯米。"

"什么?防空洞发现可疑包裹?"主任抓起话筒的手背青筋暴起,"封锁现场!我马上到!"

"站住!"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何雨琮转身正对上黑痣男人的枪口。男人耳垂的痣在阴影里泛着紫,像滴凝固的血。

"何师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男人用枪管推了推鸭舌帽沿,"你包粽子的手艺,救不了四合院那帮人。"

"砰!"枪声在洞穴里炸开回音,何雨琮趁机扑向通风口。铁栅栏上还挂着半截粽叶,是他三天前做记号时留下的。

"别动!"身后传来金属刮擦声,何雨琮的后颈抵上冰冷的枪口。男人喘着粗气,汗味混着火药味刺鼻:"你早发现通风口有问题?"

"从您第三次偷换糯米袋开始。"何雨琮突然用粤语说,"娄小姐让我问您,香港浅水湾的别墅住得惯么?"

男人手一抖,枪口歪了半寸。何雨琮趁机矮身,肘击对方肋下,就势滚向堆放的麻袋堆。霉变的谷壳簌簌落下,他摸到个硬物——是防空洞施工时遗留的雷管!

"放下!"男人用枪托砸开麻袋,白色粉末扬了满天,"不然我让整条胡同陪葬!"

"柱子哥,这哑炮仗你搁院门口作甚?"三大爷拄着竹杖探过头,花白胡子被热风吹得贴在汗津津的脸上。

何雨琮头也不抬,手腕一抖,苇叶在指间翻出朵青翠的花:"昨儿后海冰窟窿捞上来的,晾干了绑绳子上,夜里但凡有动静——"他突然压低声音,竹刀尖儿戳了戳墙根下晒蔫的月季丛,"您闻闻,这艾草灰拌辣椒面的味儿,够窜鼻子吧?"

正说着,院门吱呀响动。穿的确良衬衫的许大茂晃着二八自行车进来,车把手上挂着两瓶北冰洋,玻璃瓶身凝着水珠。"何师傅,您这阵仗赶上地道战了!"他踹开脚撑子,汽水往石桌上一墩,"街道办刚贴告示,说亚运会安保升级,让各院儿注意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何雨琮冷笑,竹刀尖儿挑起窗台上晒得发脆的红辣椒串,"昨儿半夜我听见东屋瓦片响,跟耗子啃粮食似的。"他忽然转头盯着许大茂,"你那Bp机别老别裤腰上,叮铃桄榔的,活像给特务发暗号。"

许大茂讪笑着摸出机子:"这不是跟港商谈粽子批发生意嘛……"话音未落,西厢房帘子一掀,娄晓娥抱着铝制饭盒出来,发梢还沾着面粉星子。

"雨琮啊,你托我蒸的粽叶篦子好了。"她把饭盒往石桌上一放,热气混着粽香扑出来,"要我说,干脆在院门口支个粽子摊,来一个查一个,比埋哑炮仗实在。"

何雨琮眼睛倏地亮了,竹刀往案板上重重一剁:"娥姐这话在理!大茂,明儿你推车去东单菜场,就说我何记粽子买二赠一,但凡问起'天安门怎么走'的,你立刻……"

"雨琮,吃口炸酱面。"秦淮茹端着海碗踩着木梯上来,青布裤脚沾着灶灰,"听傻柱说,你今儿在什刹海转悠一天?"

何雨琮接过碗,筷子挑起一绺黄瓜丝:"嫂子,您说要是真有人冲着亚运会来捣乱,从后海划船到北海北门,拢共几分钟?"他忽然用筷子在地图上戳出个黑点,"这儿,积水潭医院后墙,昨儿我看见有生面孔晃悠。"

秦淮茹手一抖,酱汁溅在蓝布围裙上:"不能吧?公安天天在胡同口巡逻呢。"她忽然压低声音,"前儿个我回娘家,听说朝阳门那边……"

话没说完,院里突然响起二哈似的嚎叫。两人探头一看,只见棒梗举着竹竿在追赶一只白毛狐狸犬,后头跟着急赤白脸的贾张氏:"作孽哟!这畜生把雨琮晒的糯米全刨了!"

何雨琮三步并两步跳下房,落地时踉跄着扶住香椿树。贾张氏举着笤帚直跺脚:"这狗是轧钢厂新来的港商带来的,说是什么赛级犬!"

"雨琮,真要这么干?"许大茂抹了把额头的汗,手里攥着从街道办借来的铜锣,"万一误伤了好人……"

"好人谁大半夜翻墙头?"何雨琮将草绳在哑炮仗引线上绕了三圈,突然听见东耳房传来拉风箱似的喘息。

"雨琮哥……"小当抱着铁皮手电筒钻出来,辫梢系着红头绳,"我爹说,要是真打起来,就往他屋后窗根底下扔粽子,他……他藏了把劈柴的斧子。"

何雨琮心头一热,正要说话,西厢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娄晓娥尖叫着冲出来,手里挥舞着擀面杖:"有耗子!不,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