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川越往下骂,神色越发癫狂,口中唾沫四处飞溅。
似乎要将压抑了许久的不满,在此刻悉数迸发出来。
说着说着,他又高高扬起右手,朝沈宁鸢的脸上招呼下去。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掌落下,下一秒,纪云川便觉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如破布麻袋一般,直直朝纪泽海所在的马车飞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紫檀木车厢被撞得剧烈颠簸,而纪云川整个人则结结实实砸在了纪泽海身上。
“咳咳…逆子,你…你要谋杀为父不成?”纪泽海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震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他直直吐出一大口血,然后两眼一翻白,彻底晕了过去。
而纪云川也没好到哪里去。
早在大牢里,他便闻到了纪泽海身上混杂着尿骚味的异味,所以才特意将纪泽海放置在沈宁鸢马车里。
此刻卧在纪泽海身上,那股酸臭味混着血腥味便直直往他鼻孔里钻,纪云川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一张嘴。
然后那呕吐物便悉数全部落到了纪泽海脸上。
纪泽海被这股恶臭熏醒,看到纪云川嘴角残留的白色液体,下意识便摸了一把自己脸上黏糊糊的东西。
等最后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纪泽海两眼一黑,这次是直接臭晕了过去。
弋鸽收回右脚,朝着纪云川他们狠狠啐了一声:“不要脸的腌臜玩意,好好洗洗脸吧!”
沈宁鸢抱胸看了半天好戏,这才看向一旁早已吓傻的马夫:“还不把你家侯爷运回去,是打算替他收尸吗?”
说着自己抬脚上了纪云川那辆马车,蹙眉有些嫌恶:“脏是脏了点,眼下也没有别的马车了。”
弋鸽瞪了一眼还呆立在原地的马夫,叱道:“还不快赶车?”
那马夫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是。
怕纪泽海真死在马车上,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车夫一路疾驰,没过多久便到了纪府大门前。
纪云川早就派人将消息传给了陈氏,是以陈氏一早便带了一大群家仆在大门口翘首候着。
一见纪云川的马车,陈氏连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迎上前去:“侯爷,您可是受苦了呀!”
可是马车内却没有半分回应。
陈氏一怔,正心下不解之时,便见一张清丽带笑的脸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婆母第一时间不去迎接丈夫和儿子,而是来迎接我这个平日里诸多看不顺眼的儿媳,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沈宁鸢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见沈宁鸢从自己儿子的马车里走出来,陈氏双目怒瞪:“怎么是你?这不是川儿的马车吗?”
“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婆母是找自己的儿子呀。”沈宁鸢往旁边马车指了指,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在那呢。”
听到纪泽海和纪云川在另外一辆马车上,陈氏也顾不上为难沈宁鸢了,连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那辆马车跑去。
刚一掀开车帘,一股刺鼻的味道便直冲陈氏天灵盖,熏得她脑袋一阵发昏。
“母亲。”
纪云川面色惨白,脚步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方才那车夫像不要命似的疯狂赶车,车厢内的剧烈颠簸震得他几乎都要把黄胆吐出来了。
此刻他只觉自己双腿发软,当下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车厢。
看见纪云川这副虚弱模样,陈氏连忙扶住他,问道:“儿啊,你怎么这个样子了?你父亲呢?”
纪云川指了指自己身后,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喉咙一抽,又弯腰吐了起来。
陈氏顺着纪云川的手向后看去,等看到纪泽海脸上的呕吐物时,顿时也呕吐了起来。
于是纪家的一众家仆就这样看着自家的夫人和少爷,倚在马车上,一个比一个吐得还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