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们太小了,我不敢抱...”
其实,他完全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景钰哭笑不得。
但她打算,暂时先放过他。
在她的极力要求下,月嫂还是把两个宝宝,轻轻放在了她身上。
两个襁褓没有很重,却让景钰的臂弯微微发颤。
景钰看着两个孩子,才两天就已经有了轻微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两个宝宝的小脸好像比刚出生时,肉多了一点点...
景钰正盯着他们,目不转睛的看,哥哥突然打了个奶嗝,逗得她轻笑了一下。
淡蓝色血管,在透明耳廓下若隐若现,她低头轻蹭婴儿胎发……
唇瓣刚触到,比云朵更柔软的绒毛,没想到,却因此牵动,腹部刀口处的缝合线,
"唔..."
景钰的吸气声还没有出口,却还是被,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李岩松看到了。
"别动!"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带着深海风暴气息的怀抱,瞬间笼罩母子三人。
他的手掌悬在婴儿头顶,虎口处的枪茧,与宝宝们红皱的皮肤,形成荒诞对照。
两个婴儿突然啼哭,李岩松吓得,手忙脚乱地托住襁褓,古铜色手臂上暴起青筋。
这个能在深海闭气十分钟的军人,此刻竟被婴儿的哭声,逼出满额冷汗,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都说了,让你别抱孩子...”
他僵直着脊背接过双胞胎,就像捧着一对剔透的琉璃盏。
月嫂忍笑指导的声音里,男人宽阔的肩背,绷出流畅肌肉线条,
他的右手掌,小心托住暮暮的后颈,下一秒,就被两团温软的奶香笼罩。
景钰看着李岩松此时的样子,在他高大宽阔的身上,朝朝和暮暮显得更小了。
他笨拙的抱着两个宝宝,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景钰不由得笑了。
“我们首长拿枪时,手都没抖过...”
她尾音带着气声,被单下的身躯,却诚实地泄了力,陷进蓬松的鹅绒枕里。
李岩松的耳尖,蓦地漫上血色。
"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景钰忽然屏息,因为她看见,李岩松的鼻尖几乎要蹭到,朝朝皱巴巴的小脸,
"你多抱抱他们..."
她话音未落,暮暮突然扭动着绽开个无意识的笑……
李岩松顿时,如临大敌地后仰,喉间溢出声短促的气音,臂弯却将襁褓,收得更稳。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父子三人的眼睛,在暖黄光晕中相遇。
朝朝攥住父亲的食指,李岩松常年握枪的手掌,竟泛起细微颤抖。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儿子的掌心,李岩松心里第一次,感受到做父亲的悸动。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形容不出来,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
等两个宝宝睡着,李岩松将鱼汤,端到景钰面前。
“对不起...”
他的喉结艰难滚动着,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上,和消瘦的锁骨。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岩松突然太阳穴突跳,仿佛有什么,要冲破颅骨裂缝。
他舀起半匙乳白汤汁,枸杞在勺心洇开血色,
“我还不会……当爸爸...我没准备好……”
双胞胎蜷缩的轮廓随呼吸起伏,暮暮突然发出声,奶猫似的呜咽,李岩松本能地绷紧肩胛,直到确认孩子,又沉沉睡去才松懈下来。
景钰倚在鹅绒枕上,看他试温度,忽然握住他手腕,温度顺着手心传递:
“你会。”
李岩松不解的,望向她的眼睛。
"只是你全都忘了..."
"你为了他们的,出生做了很多准备...你比我更期待见到他们..."
景钰声音像融化的初雪,洇湿他空荡荡的颅腔,
"是你之前的决心和付出,让我独自撑过这么久,让我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心甘情愿的生下他们..."
"因为你让我觉得,你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面对景钰突如其来的话语,李岩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忡望着汤面倒影,恍惚间看见个陌生男人,为了迎接未出生的孩子,忙碌的身影...
可李岩松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居然是自己。
毕竟,在军队里对待刚入伍的新人,他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不耐烦。
记忆碎片如游鱼掠过,他想抓住时,只剩满手潮湿。
他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好吗?
李岩松很是怀疑,景钰是对他带着一层滤镜。
"你只是......"
景钰将手臂,挽进他僵硬的臂弯,
"把爱我们的方式,存在了身体记忆里。"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春天快到了,春雷滚滚。
李岩松条件反射般的,将人搂进怀里。
这个动作,熟练得让他自己都吃惊,就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
怀里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契合着他的胸膛,就像刚才朝朝的小手,完美包裹他的食指。
"你看,"
景钰亲吻了一下李岩松的手心,
"你的身体……从没忘记过。"
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笃定,
"就像你永远会在,睡梦中替我盖被子,会在雷雨天,捂住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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