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找到他,相信我。”
景钰的手指,用力攥紧他的手腕,她的指甲陷入,刚才被她咬伤的痕迹。
但最终,她还是慢慢松开了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过。
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任由李岩松,将自己抱回了房间。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卧室的地板上。
一个小时后。
景钰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微微颤动。
然而,她的眉心却始终紧蹙,即使在梦中,也无法逃离,那些缠绕着她的阴霾。
梦境里,景钰站在一片血色的雾气中。
江彻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他西装革履,嘴角噙着优雅而残忍的微笑。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枪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镜头切换到另一面,景城被按跪在地上,嘴角带着淤青,却仍冲她露出安抚的笑。
"姐...别怕..."
话音刚落,景钰就看到,江彻缓缓的举起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景城的后脑。
"不——!"
景钰的声音细若蚊鸣,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
李岩松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
她的肌肤冰凉,却沁出一层薄汗,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李岩松的心骤然收紧,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腕。
她的脉搏跳得极快,像一只被困住的鸟,疯狂地撞击着牢笼。
梦境里,景钰想要冲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地,看着江彻扣下扳机——
"砰!"
枪声在梦境中炸响,鲜血在景城额前绽放,他的身体缓缓倒下...
景钰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
“阿城……不要……!”
景钰猛地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睡衣。
她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才看清眼前的人。
李岩松紧紧抱着她,掌心贴在她的后背,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他的下颌紧绷,眼底翻涌着心疼与怜惜,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
"我在。"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一根浮木,让濒临溺亡的景钰,终于抓住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手臂,像是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也会消失。
景钰的嗓音沙哑,带着未散的恐惧,
“阿松,我好害怕...”
李岩松收紧手臂,将她完全拢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他能感受到她,单薄的身躯仍在微微发抖。
"别怕,我会一直在。"
李岩松的指腹,轻轻抚过景钰湿润的眼角,拭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为她镀上一层,脆弱的琉璃釉。
"嘘...没事了..."
李岩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砂纸般的粗粝感,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景钰的呼吸仍然急促,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睡衣前襟……
李岩松索性,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让她贴着自己坚实的胸膛。
"听我说,景钰……"
他低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
"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他刻意放慢呼吸,让胸腔以稳定的频率起伏。
景钰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跟着他的引导,慢慢平静下来。
这一刻,他们的身份对调。
她不再,是他的心理医生。
此刻,她是他想守护的人。
李岩松的手掌,在她后背缓缓游走,顺着脊柱凹陷处一下下轻抚……
"还记得,上周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吗?"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海风般的舒缓,
"你说要带我寻找回忆,结果自己却中途睡着了..."
景钰的眉头微微舒展,记忆里的暖意,暂时驱散了噩梦的阴霾。
李岩松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继续用低沉的嗓音,编织着往事:
"那天朝霞是粉紫色的,很漂亮,可惜你睡着了没看到,后来还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景钰的睫毛,渐渐变得沉重,在他有节奏的轻拍下,呼吸终于归于平稳。
李岩松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直到确认她彻底陷入沉睡。
月光下,他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泪痕未干,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动作轻柔。
李岩松正要起身时,景钰在梦中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别走..."
李岩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轻轻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将她重新拢入怀中。
直到她,彻底陷入深度睡眠。
深夜,李岩松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凌晨三点十七分,月光在走廊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李岩松踩过冰冷的大理石,主卧的门轴,发出微不可闻的"吱呀"声,惊得他呼吸一滞。
他回头望去,景钰在鹅绒被下,蜷成小小的一团,月光描摹着,她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睡颜纯净得像个少女。
书房的门缝,漏出暖黄的光。
李岩松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他的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结痂的齿痕。
手里屏幕亮起,电话接通,他下意识压低了嗓音。
“阿年,”
夜晚的玻璃窗,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灯光勾勒出,他如刀削般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紧绷如弓弦,新冒出的胡茬泛着青黑色,眉骨处那道旧伤,在强光下格外明显。
李岩松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我要昨天……所有的航班信息。"
20分钟后,荆宜年传来的数据,在屏幕上流淌。
李岩松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阴影投在"乘客姓名:景城"的搜索栏上。
每一个"未匹配"的红色警示框弹出时,显示器都会轻微闪烁,在他眼底投下血丝般的倒影。
居然没有景城的名字。
李岩松皱了一下眉,猛地合上笔记本,
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外套出了门。
车库感应灯,次第亮起,李岩松瞥见,副驾上那本,被遗落的《父亲角色心理学》。
崭新的皮质封面,是上周景钰默默放在他车上的。
发动机的轰鸣,撕破夜色。
后视镜里,别墅二楼的廊灯,突然亮起,李岩松盯着那里,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见。
或许是月嫂起来喂奶,又或许是景钰,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李岩松踩下油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