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景钰抱着朝朝走到玄关处时,脚步突然凝滞了一瞬。
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的廊灯下显得格外脆弱,散落的发丝被穿堂风轻轻拂动。
"周姨..."
景钰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让他带暮暮,多换几个地方试试..."
这句话说得极平静,没有哽咽,没有颤抖,却让周姨的心猛地揪紧了。
暮暮突然在周姨怀里哭闹起来,稚嫩的哭声在寂静的玄关回荡。
景钰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门外玉兰树的影子斜斜地投进来,在景钰身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她最后深吸一口气,迈出了门槛。
阳光在这一刻突然穿透云层,将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却又转瞬即逝,就像她在这个家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她说了什么?"
李岩松的话,将周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看着李岩松瞬间绷紧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
"她说……让你带暮暮多换几个地方试试……当然我还没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房间里。
李岩松猛地转身,脸色煞白。
周姨清楚地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李岩松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窗外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眼,照得他眼前发黑。
如果周姨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些日子来对景钰的冷漠、对孩子们的疏远,都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想起朝朝每次伸出小手要他抱时,自己刻意避开的目光;
想起暮暮哭闹时,他站在门外却不肯进去安抚的背影。
李岩松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周姨眼睛一亮,几乎是跑着去开门:
"景小姐回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希冀的颤抖。
然而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多年未见的李母,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米色套装的年轻女子。
李母挺直了脊背走近,却在看到周姨时明显一怔:
"秀琴?"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没等周姨回答,李母的目光就被她怀里的暮暮吸引。
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小嘴微微嘟着。
"这是你孙子吗?"
李母笑着伸手去逗孩子,
"长得真可爱,这眉眼..."
话说到一半,李母突然卡住。
她的手僵在半空,瞳孔猛地收缩。
她一把抓住周姨的手臂:
"这孩子...怎么和阿松小时候一模一样?"
屋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撞翻了家具。
李母这才注意,到站在阴影里的李岩松,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屋内的李岩松,听到母亲的这句话,心里就知道,完了。
他所担心的,变成了事实。
"太太..."
周姨的声音哽咽了,她顾不上和李母叙旧,将暮暮往李母面前送了送,
"这是景小姐和阿松的孩子啊..."
李母踉跄着后退一步,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几缕。
她身后的金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不可能..."
李母机械地摇头,眼神却一直悄悄地打量周姨怀里的孩子。
在看到孩子的耳垂和头顶上的漩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些特征,都和儿子一模一样。
她颤抖着手想去摸孩子的脸,暮暮却突然"哇"地哭了起来,朝李岩松的方向伸出小手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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