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之地,漫天的黄沙便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世间一切的生机都掩埋。
目之所及,是广袤无垠的戈壁,怪石嶙峋,在昏黄的天色下,投下诡异而扭曲的影子。
这里没有一丝绿色,没有潺潺的溪流,只有死寂一般的荒凉,狂风呼啸而过,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诉说着这片土地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最早的西凉人,在这片荒芜中艰难求生,茹毛饮血便是他们生活的写照。
水源,是这片土地上最为珍贵的东西,他们逐水而居,用坚韧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在这最荒凉的地方,踏出了家园的第一步。
在这片土地上,一切都靠武力去争夺,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生存准则。
西凉人信奉神明,对自然满怀敬畏。在他们心中,神明掌控着世间万物,而自然则是神明意志的体现。
他们拥有着如野兽般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纵横驰骋,同时又严格遵循着自然的法则,不敢有丝毫僭越。
一代又一代的西凉人,以游牧为生,马背上的岁月,铸就了他们剽悍的性格和矫健的身姿。
直到最近几百年,西凉人才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政权。然而,这片土地的野性与原始却从未改变。
在西凉,大祭司和圣女拥有着无上的荣光,他们被视为能够与自然沟通的桥梁,人们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将他们的指示奉为神明的旨意。
西凉人崇尚武力,战斗的呐喊声和兵器的碰撞声,是这片土地上最常响起的声音。他们用最原始的力量去争夺、去杀戮,因为在这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拥有一切。
土地、水源、女人、牛羊,都是最强壮的战士才能拥有的战利品,他们的荣耀,在鲜血与汗水中铸就,在这片神秘而荒凉的西部大地上,代代流传。
狂风在戈壁上空肆虐,发出尖锐的呼啸,一场诡异神秘的祭祀正在进行中。
高高的祭台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光在狂风中肆意扭动,将四周照得忽明忽暗。
身着繁复华丽盛装的大祭司,衣袂随风狂舞,她面容肃穆,朱唇轻启,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祭词,声音在呼啸风声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祭台四周,一圈垒起的人头触目惊心。那些人头双眼圆睁,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与不甘,血液早已凝固成黑褐色,从眼角和耳朵蜿蜒而下,干涸的血痕如一条条诡异的蚯蚓,爬满苍白的脸庞。
在人头环绕的祭台中央,放置着一块散发着幽微蓝光的铜鼎,这是西凉最古老的咒术之物,铜鼎里是发黑的血,“招魂引”需用血亲之人的血激发,用来迷惑他人神智,同时发出追魂箭,只要被施咒之人与铜鼎里的血祭之人血脉相连,追魂箭便可一击即中。
秃鹫在空中不断地盘旋,发出粗粝的叫声。天空中,乌云如墨般迅速汇聚,将本就昏黄的天际遮得严严实实。
一道道闪电如利刃般撕开黑暗,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邪恶祭祀而愤怒咆哮。
乌云滚滚,仿若翻涌的墨浪,将整个天空压得极低。一道道刺目闪电在其间疯狂肆虐,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似乎要将这天地彻底撕裂。
祭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被狂风裹挟,肆意扭动,映照出大祭司那扭曲而狂热的面容。
她正全神贯注地施展着那恶毒的咒术,干枯的双手在空中飞速舞动,念念有词。
突然,一道闪电仿若被某种神秘力量指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劈向大祭司。
刹那间,刺眼的白光将大祭司完全笼罩,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大祭司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在狂风与雷鸣的交织中,显得格外惊悚。她的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向后倒下,砸落在祭台上,溅起一片尘埃。
几乎在大祭司倒下的同一瞬间,一支追魂箭从祭台的阴影中如鬼魅般射出。箭身裹挟着黑色的气流,发出尖锐的呼啸,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诅咒,风驰电掣般飞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残影。
此时,遥远的战场上,穆北驰浑身浴血,正奋力杀敌。
他手中长枪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劈砍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却难掩疲态。
他们已粮草断绝多日,饥饿与疲惫如恶魔般啃噬着身体,本应送达的粮草补给石沉大海,寻凤阁之前传来的消息全都居然全部有异。
前些日子,穆北驰收到父亲镇北将军穆御琦被围困在辽城的紧急军报,军报通过寻凤阁最机密的方式撰写,附着父亲与师傅的双重印信,所以穆北驰丝毫没有怀疑,便率军火速赶往救援,没想到中途却遭遇埋伏,陷入绝境。
多日来缺医少药,伤兵无法得到救治,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八千轻骑如今已牺牲过半。
穆北驰刚刚被追兵冲散,身边仅剩下流云、流雨和几个亲卫。很明显,敌人的目标就是他,他们不计代价,不畏生死,用全部骑兵主力追击他一人。
好在军师贺清远正留守约马城,但也不知城中情况如何,是否也收到假消息。
穆北驰已经筋疲力尽,手臂仿若灌铅般沉重,每一次挥枪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突然,一道寒芒从远处极速飞来,一支飞箭,裹挟着凛冽杀意,破空而来 。
那支箭裹挟着死亡的呼啸,以雷霆万钧之势贯穿了穆北驰的身躯。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岩浆在他体内肆虐,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被这钻心之痛狠狠攥紧,令他全身的力气仿若被瞬间抽干,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
箭镞之上,诡异的黑色火焰汹涌翻腾,像一只恶兽,疯狂地灼烧、啃噬着穆北驰的血肉。
穆北驰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血像是决堤的洪流,滚烫而急促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带着丝丝碎骨,在干涸的土地上蔓延出一片怵目惊心的血泊。
难以抵挡的困倦与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正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眼皮沉重得如同坠着千斤巨石,每一秒都在被黑暗吞噬,只想就此闭上眼睛,永远沉睡过去。
可是,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完全淹没之际,一个少女的声音陡然划破战场的死寂。
他的脑海中一位娉婷少女向他飞奔而来,她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眉眼间满是焦急与关切,口中急切呼喊:“穆北驰,不能睡!我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