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魔王的一击（5k）
诺艾尔沉默了。
她并没有被贾巴沃克的话语蛊惑，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她的确有想过，要将弗雷据为己有，想要让他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至于那些更进一步的事情，她也曾妄想过。
但诺艾尔很清楚，弗雷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在坦白自己龙族身份的那天晚上，“醉酒”的诺艾尔躺在弗雷怀里，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也许是因为龙族的特性，她在喝酒后，虽然身体会有一定反应，但并不会醉。
而即便她装醉，装睡，毫无防备，弗雷也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弗雷接纳了自己，让诺艾尔很高兴。
但诺艾尔也明白，弗雷只是把自己当做队友和伙伴，在他眼中，自己并没有魅力。
正是为了能继续作为队友发挥价值，诺艾尔才会如此拼命练剑。
这没什么不好，能靠力量帮助弗雷，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诺艾尔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此时此刻，看着自己金黄色的眼瞳，诺艾尔这最后的借口也被剥夺了。
通过刚才弗雷和贾巴沃克之间的对话，诺艾尔意识到，她不仅没能帮上忙，还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引来了尸龙，造成了现在的绝境。
这样的自己如果继续待在弗雷身边，只会给他添麻烦。
然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诺艾尔居然对贾巴沃克的提案，产生了一丝心动。
对于这样的自己，诺艾尔感到十分厌恶。
矛盾的感情混杂在一起，如同闪电般劈过脑海。
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诺艾尔最终找到了一根支柱。
自己真正的愿望，是守护重要之人。
就算贾巴沃克能否定她的情感，但只有这一点，她绝不妥协。
因此，她不会做出伤害弗雷的选择。
“我可以和你走，但弗雷必须离开，我会一路跟到出口附近，用暗号和他保持联络。”
诺艾尔的声音有些虚弱，但金色的瞳孔却仍直直盯着贾巴沃克。
“如果弗雷没能安全离开迷宫的话，我就自杀。”
这便是诺艾尔想到的对策，由自己代替弗雷，继续完成威慑。
看着诺艾尔毅然决然的眼神，贾巴沃克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算了，被人类影响了这么久，我也不指望你能立刻变回龙族的思维。”
“我答应你，那个男人可以离开……”
就在这时，弗雷打断了她的话。
“从刚才开始，你就擅自决定着我的去留。”
“是不是也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
弗雷看向贾巴沃克，语气失望地说道：
“我本以为堂堂龙王，一定有什么过人的高论，所以才沉默到现在。”
“结果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个病娇怨妇一样。”
“对于你的爱情观，我暂且不做评价。”
“但我很好奇，被封印了500年的龙王大人，有没有成功将所爱之人留在自己身边呢”
面对弗雷的挑衅，已经卸下了伪装的贾巴沃克轻蔑地说道：
“别太狂妄了，人类。”
“虽然觉得有趣所以陪你玩了一会儿，但希望你不要误会。”
“在姐姐我看来，你们人类不过是些虫子罢了。”
“对我来说，你说的那些话，就只是有些聒噪的虫鸣。”
“还是说，你改主意了，愿意为了这个女孩放弃人类的身份如果是那样的话，姐姐倒是能对你稍微刮目相看一下。”
“我的回答没有变，我不打算放弃做人，也不打算失去自由。”弗雷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可怜的妹妹，你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本性。”
对于贾巴沃克的话，弗雷并未反驳，他转而询问诺艾尔道：
“你打算怎么做”
弗雷既没有辩解，也没有挽留，只是单纯地询问诺艾尔的想法。
“刚才被关进记忆的牢笼里时，我看到了一些被隐藏的片段。”诺艾尔轻声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要成为迷宫的守护者，这样我的愿望也能实现。”
“也许真的和贾巴沃克说得那样，这就是我的命运。”
“弗雷你就回地面去吧，你能把我当做伙伴，我真的很高兴。”
为了让弗雷能够心安理得地逃跑，诺艾尔压抑住想要哭泣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这五个月，真的…谢谢你……”
“再见了……”
就在这时，弗雷突然捏了一下诺艾尔的脸颊。
“虽然不知道你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想法，但有一件事情我先说清楚。”
“我会和你在一起，既不是出于伙伴的情谊，也不是出于乐于助人的美德。”
“仅仅是因为，我想要让你留在自己身边。”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一样，弗雷在诺艾尔的脸上舔舐了一下。
“我不会为了你放弃自由，也不要求你为了我放弃。”
“如果你是真心想要成为守护者的话，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但我不喜欢命运这个词。”
正是为了打破命运，弗雷才会放弃魔王的身份。
“而且，你不是哭了吗”
弗雷的舌头最终掠过诺艾尔的眼角，带走了她的一滴眼泪。
诺艾尔这才意识到，她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泪，这使得刚才故作坚强的戏码显得那样幼稚滑稽。
“我可不会允许自己在乎的人，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流着眼泪走向别人身边。”
“还有，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英雄吗”
弗雷注视着诺艾尔，露出了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英雄可不会临阵脱逃。”
感受着诺艾尔比方才更为强烈的心跳，弗雷明白她已经摆脱了贾巴沃克的煽动。
“不过，要是你醒着的话，我可能会有些大招，使不出来。”
说罢，弗雷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瓶特化了催眠效果的福乐达浓缩液，递到了诺艾尔面前。
“稍微睡一会儿，我会把那家伙解决的。”
诺艾尔不再有任何犹豫，她喝下药水，沉沉睡去。
看到这一幕，贾巴沃克感叹道：
“真是令人感动的展开，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姐姐我都要看哭了”
“可就凭你，又能做到些什么呢”
“说得那么好听，你还不是因为害怕那个女孩背叛，才要让她昏迷。”
“你举着刀的手，差不多要开始酸了吧”
“确实有点酸。”
“可率先坚持不住的，应该是你才对。”
“你的这些分身，还能维持多久呢”
从刚才开始，组成贾巴沃克和她背后那只黑龙身躯的黑色物质就在慢慢消散。
虽然黑色幽灵这个东西确实很bug，但它们显然不可能在距离本体如此远的情况下持续活动，否则贾巴沃克早就把它们放出来了。
阿飞也是死到临头才释放了幽灵，可见这个能力是存在时间与距离的限制的。
被弗雷拆穿后，贾巴沃克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作为虫子，你确实足够聪明。”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威慑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对我来说，那孩子的死确实会造成很大损失，但你赌上的，可是自己的生命。”
“本来，要是那孩子自己以命相逼的话，我还会有所顾忌。”
“但你却让她昏迷，主动放弃了这个筹码。”
“现在，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动手。”
说到这儿，贾巴沃克进行了最后通牒：
“我以龙王的名义承诺，只要你放下刀，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离开那个孩子，然后回到地面去找你的母虫子吧。”
“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死。”
“我只给你40秒的时间考虑。”
贾巴沃克特意把时间设置成40秒，应该是为了报复弗雷之前的威慑。
口口声声说不在意虫子的声音，但对自己吃的瘪倒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对弗雷来说，无论多少秒，其实都没有区别，他之所以拖到现在，只是为了多收集一些情报。
早在贾巴沃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这场对峙就已经是他的胜利了。
“从刚才开始就虫子，虫子的，还真是高高在上呢。”
“不过，龙王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个事实。”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五百年前……”
“你们都从未战胜过虫子。”
话音刚落，贾巴沃克所在的地面骤然坍塌。
“你的头抬得太高了，还是多注意一下脚下吧。”
这里是迷宫的第30层，也是弗雷他们当初找到蓝月洞的地方。
而贾巴沃克刚才站立的位置，刚好是蓝月洞的正中心。
这就是弗雷让贾巴沃克和自己保持距离，并且让她向左移动5米的原因。
弗雷用来闭关的蓝月洞内，有着极其充盈的魔力，而在闭关期间，他也设置了一个聚魔阵。
身为曾经的魔王，弗雷明白聚魔阵还有另一个用法，这也是他敢进行闭关的最大底牌。
当贾巴沃克下落的时候，法阵早已启动，整个蓝月洞内的魔力都被聚集了起来，浓缩成了强烈的魔力洪流。
“魔能爆！”
狂暴的魔力洪流，将贾巴沃克彻底吞没。
……
在法阵启动的瞬间，贾巴沃克便明白，自己赢了。
“还真是被看扁了呢”
贾巴沃克一边承受着魔能爆的轰击，一边在心里窃笑道。
“你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
与表现出来的轻蔑与傲慢的态度不同，贾巴沃克从未轻视这个名叫弗雷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仅战胜了阿飞，而且还具有打破黯蚀之影，以及看见幽灵的能力。
更关键的是，他那堪称诡异的魔法天赋，以及谨慎的性格。
贾巴沃克又不是童话书里描绘的那种没脑子的恶龙，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早就猜到了男人会有后手，她之所以不断用语言攻击，嘲讽弗雷，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底牌。
而且她也从未想过，让弗雷活着离开迷宫。
无论是答应诺艾尔的条件，还是龙王名义的承诺，都不过是谎言罢了。
谎言与欺骗，在经历了血的教训之后，贾巴沃克已经掌握了这个原本属于虫子们的能力。
而作为迷宫之主，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脚下有一处魔力充盈的洞穴。
对此，她早就准备好了预案。
在下落的瞬间，贾巴沃克的人形身躯和背后的黑龙融合在了一起。
在魔能爆的轰击下，组成黑龙躯体的黑色物质被不断消耗。
但当黑龙的身躯缩小到三分之一时，魔力的攻击失效了。
因为在黑龙的腹部，露出了另一只怪物的脑袋。
“哈尼吼”
【黄金哈尼，位阶五】
在冲向上层之前，贾巴沃克抓住了它，然后藏在了黑龙的腹部。
黄金哈尼，是哈尼一族的最高级形态，它们所拥有的【高级魔法免疫】，可以完全无视强度在七阶以下的魔法伤害。
有着黄金哈尼作为盾牌，也就意味着，人类的魔法使绝无战胜她的可能。
在魔能爆开始被哈尼化解的同时，贾巴沃克抬头看向了上方的弗雷。
然而她却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他的手上，一枚漆黑的戒指正在发光。
“人类，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贾巴沃克嘲弄道。
她认识那枚戒指。
【丰饶之戒】，可以通过燃烧生命，来暂时获取丰饶母神的力量。
贾巴沃克早就发现了弗雷手上的这枚戒指，因为她的权能和那位神之间存在一定交叠，这也是弗雷能看到幽灵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这魔族的秘宝是如何落到他手里的，但贾巴沃克的胜利并不会因此动摇。
就算能通过戒指暂时强化肉体，他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在黄金哈尼的保护下，贾巴沃克立刻扇动翅膀，打算冲回地面。
“别急，有反转。”
霎那间，聚魔阵下方的地面再次坍塌，露出了一个新的仪式法阵。
与此同时，弗雷的气势骤然暴涨，开始了吟唱。
“宣告——”
“司掌睿智的原初之神，赐予万物意义的欢愉之父。”
贾巴沃克发现，弗雷的吟唱，居然是和魔族三柱神中的混沌与欢愉之神相关的。
一个人类，为何能掌握与假面之神相关的仪式
“吾将这场戏剧作为礼物，祈求你的垂青……”
随着吟唱的进行，魔能爆所释放出的大量魔力，纷纷朝弗雷汇聚。
虽然听着像是超位魔法，但其实弗雷并没有真的借用欢愉之神的力量，吟唱词只是启动仪式法阵的钥匙。
【魔智赋予】
这是一个通过提前设置的仪式法阵发动的，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身魔法能力的场地buff。
在当初与勇者决战时，整个魔王城里都布满了这种法阵。
而靠着当时的知识，以及从魔王教手里搜刮来的资料，弗雷成功在蓝月洞内复刻出了一个。
刚才的魔能爆只不过是铺垫，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只不过以人类的躯体，是没办法承受【魔智赋予】的，所以他才要先使用丰饶之戒来强化自己。
在伊文的记忆里，他一共通过丰饶之戒，燃烧了7次生命。
伊文能烧得如此果断，除了信仰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根据回归教派的资料，通过升级【黄金律】，可以填补消耗的生命。
而在伊文建立魔王教之初，回归教派也暗示过他，【黄金律】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也正是因为从彼得拉克身上获得了【黄金律】，弗雷才会制定这种预案。
由于伊文最后是被杀死的，所以弗雷不能确定使用一次丰饶之戒具体需要多少生命。
也许是十分之一，也许是七分之一，甚至……可能是四分之一。
弗雷很清楚，即便有着【黄金律】兜底，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所以他才会将这个预案作为最后的手段。
但就在刚才，他做出了决断。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被肚子里藏着哈尼的贾巴沃克逼到了绝境，无路可退。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意识到，如果在这里退缩了，那自己必定会抱憾终身。
谨慎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如果连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都保护不好，那他的这些预案，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弗雷不再犹豫，使用了丰饶之戒。
在获得了【魔智赋予】的buff之后，整片空间中的魔力开始尽数朝着弗雷的身边汇聚。
贾巴沃克见状立刻冲向弗雷，但整个蓝月洞内崩落的岩石，都聚拢到了她的身边，迟滞了她的动作。
弗雷俯视着贾巴沃克，在他的注视下，贾巴沃克居然感受到了一丝惊恐。
她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中，好像藏着狮子。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一点我是认同的。”
“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比起祈祷和奉献，更重要的是力量。”
“只不过，现在我的力量，在你之上。”
庞大的魔力进入体内，如同洪水冲入河道，让身体产生了即将被撑爆般的剧痛。
弗雷松开了架在诺艾尔脖子上的手，蓝、棕、绿，三种不同元素的魔力在他掌心汇聚。
在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目的之后，贾巴沃克大笑了起来。
“能用出白色破坏光线，从虫子的角度来说，你确实是个天才。”
“但也仅此而已。”
白色破坏光线的威能相当于第六阶魔法，依旧无法战胜拥有黄金哈尼护体的贾巴沃克。
贾巴沃克心中的恐惧顿然消散，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害怕。
不管这个男人有多少小手段，人类都不可能释放出第七阶以上的魔法。
然而就在贾巴沃克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弗雷伸出了原本被暴食刺伤的另一只手。
“白色你再好好看看。”
贾巴沃克这才发现，继水、土、风之后，男人的另一只手上，同样出现了三种元素。
雷元素、火元素以及光元素。
只见弗雷双手靠拢，六种元素汇聚在一起，五彩斑斓的光芒不断交织，融合，最终变成了黑色。
当六色元素在弗雷掌心坍缩成黑洞时，贾巴沃克难以置信地大吼道：
“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人类能用出来的！”
“确实不是人类能用出来的……”
“但在10个月前，这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平a罢了。”
虽然远远无法与曾经相比，但这份力量，用来对付邪龙的分身，已经足够了。
“怪物……”
贾巴沃克发疯似的扭动身躯，腐烂的肉翼不断拍打，终于挣脱岩石，扑向了弗雷。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
在攻击前的最后一刻，弗雷宣言道：
“这是属于魔王的一击。”
“六元素融合——黑色毁灭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