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霆，你怎么样？”秦暄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薇薇呢？薇薇怎么样了？”汪淼淼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了宴北霆的胳膊，“宴北霆，你说话啊，薇薇到底怎么了？。”
她刚才接到电话，吓得魂都飞了，一路飙车过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宴北霆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得吓人。
他看着汪淼淼，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话啊，你告诉我薇薇怎么样了？”汪淼淼急得跺脚，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不是快生了吗？怎么会进手术室？”
秦暄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和亮起的红灯，心沉了下去。
他拍了拍汪淼淼的肩膀，声音艰涩：“淼淼，你先别急…”
他转向宴北霆，语气沉重：“北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北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像是要把它盯穿。
“出了车祸，她早产了，医生说只能保一个。”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汪淼淼和秦暄的心上。
“什么？保一个？”汪淼淼尖叫出声，差点晕过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暄脸色也瞬间惨白。
他看着宴北霆，看着他痛苦得扭曲的面容，看着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让他保大人。”宴北霆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只要薇薇活着。”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薇薇只有一个。
他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祈求某种虚无缥缈的保证。
每一字，都透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是他，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带薇薇出门，如果不是他开车分心，如果不是……
是不是就可以躲过去。
“啪。”
宴北霆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坚硬的墙面立刻印上了一个血红的拳印。
“都怪我，都怪我。”
他嘶吼着，像一头受伤濒死的野兽，充满了绝望的自责。
“宴北霆，你冷静点。”秦暄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医生在里面尽力抢救，你要相信他们。”
“相信？”宴北霆猛地甩开他，眼神疯狂，“我还能相信什么？如果薇薇有事如果她…”
后面的话，他哽咽着说不出来。
汪淼淼也哭得泣不成声，她扶着墙，身体软软地滑坐下去。
“薇薇，你一定要没事啊，呜呜呜…”
走廊里，只剩下压抑的哭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秦暄看着好友痛苦的模样，心也跟着揪紧。
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宴北霆的背。
“北霆，我知道你难受，你自责。但现在，薇薇更需要你，你得撑住，等她出来，她需要看到一个能依靠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只会自暴自弃的懦夫。”
宴北霆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秦暄，眼底的疯狂慢慢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恐惧。
“我怕，我怕她有事，我更怕她醒来会恨我……”
恨他没有保住他们的孩子。
秦暄叹了口气，语气坚定：“不会的，薇薇爱你，她会明白的。”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一起等她平安出来。”
宴北霆不再说话，只是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汪淼淼也止住了哭泣，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空旷的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手术室上方那刺目的红灯，无声地诉说着里面的惊心动魄和外面的焦灼等待。
时间，如同凝固的沥青，粘稠而缓慢地流淌。
五个小时，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了。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依旧亮得刺眼，像一滴凝固的血，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宴北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耐心，早已在漫长的煎熬中消耗殆尽。
焦躁，恐惧，悔恨，各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怎么还没好？怎么会这么久？”他低声嘶吼，声音沙哑得吓人。
汪淼淼早已哭干了眼泪，此刻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秦暄靠在墙上，眉头紧锁，心里的担忧一点不比宴北霆少。
突然，宴北霆猛地站起身，像一头失控的困兽，径直冲向手术室大门。
“北霆。”秦暄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死死拽住，“你干什么？冷静点。”
“放开我。”宴北霆用力挣扎，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我要进去看看，我要看薇薇怎么样了。”
他的理智，在无边的恐惧面前，彻底崩塌。
“你进去能干什么？只会添乱。”秦暄用尽全力钳制住他，“医生在里面，他们会尽力的。”
“尽力？还要多久？还要多久？”宴北霆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万一……”
他不敢想那个万一。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护士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宴北霆猛地挣脱秦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护士的胳膊。
“我太太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护士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道：“先生您冷静，病人还在抢救中，情况很危急，我们需要血，血库告急。”
“抽我的，用我的血。”宴北霆想也不想地吼道，撸起袖子，“我是o型，抽我的。”
“先生，我们已经安排了……”
“不够就抽我的。”宴北霆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着，无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都要把她给我救回来，一定要保住她，一定要。”
他死死抓住护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是是是，我们明白，我们一定尽全力。”护士连忙点头，挣脱开他的手，快步跑开了。
宴北霆看着护士消失的方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