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昔薇应着,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那背影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萧索和沉重。
不行。
她不能这样等着。
那是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楚昔薇咬着牙,掀开被子,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不适,慢慢挪动着下了床。
每一步都牵扯着疼痛,但她顾不上了。
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朝着病房外走去。
走廊里很安静。
她循着那股淡淡的烟味,走向了尽头的安全通道。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交谈声。
是宴北霆和秦暄。
“掘地三尺,倾家荡产,我也要找到那颗心脏。”
宴北霆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和疯狂,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楚昔薇的耳朵里。
心脏?
什么心脏?
“十八年?”宴北霆的冷笑声传来,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我女儿,会长命百岁。”
“谁也别想夺走她的命,天王老子也不行。”
轰——。
楚昔薇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女儿,十八年,心脏!
她瞬间明白了宴北霆回来后所有不对劲的根源。
是念念,是他们的女儿出事了。
先天性心脏病,移植手术,十八年。
这些从人嘴巴里面吐露出来的话,像无数把尖刀,瞬间将她凌迟。
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天旋地转,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凝固了,怎么会这样……
她的念念,她那么小,那么乖巧的女儿。
楚昔薇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世界在她眼前崩塌,只剩下一片黑暗和绝望。
她的女儿,她的念念,谁来救救她。
宴北霆掐灭烟头,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转身往病房走。
心里的巨石沉甸甸地压着,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必须装作若无其事,不能让薇薇察觉。
可刚走到病房门口,他就僵住了。
空的。
病床是空的。
薇薇呢?。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宴北霆心脏骤停。
“薇薇。”
他猛地转身,心脏狂跳,目光急切地扫视着走廊。
然后,他看到了。
在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门口,楚昔薇扶着冰冷的墙壁,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泪水早已爬满了她的小脸,眼神空洞,充满了破碎的绝望。
“薇薇。”宴北霆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你怎么下来了?伤口,你的伤口。”
他想去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楚昔薇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宴北霆,我都听到了,念念,我们的女儿她到底怎么了?我要知道具体的,你快点告诉我。”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砸在宴北霆心上。
他喉咙发紧,试图掩饰:“薇薇,你听错了,外面冷,快跟我回病房……”
“别骗我。”楚昔薇猛地拔高声音,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心脏,移植,十八年,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念念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严重的身体疾病?”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说不出口,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宴北霆再也无法伪装。
他眼圈瞬间红透,声音艰涩无比:“是,医生说念念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移植。”
轰隆。
确认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击垮了楚昔薇。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薇薇。”宴北霆瞳孔骤缩,眼疾手快地将她揽入怀中,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医生,医生。”他抱着昏迷的楚昔薇,朝着走廊尽头疯狂大喊,“快来人啊!”
再次醒来,楚昔薇闻到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回笼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揪。
“念念……”她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
“薇薇,你醒了。”守在床边的宴北霆立刻握住她的手,眼底布满血丝,“感觉怎么样?”
楚昔薇不理会他的问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目光急切地在病房里寻找。
“我的孩子呢?念念呢?”
“别急,我让护士抱过来了。”宴北霆连忙安抚,示意旁边的护士将保温箱推近一些。
看着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人儿,那么脆弱,那么安静,楚昔薇的眼泪再次决堤。
都是她的错。
是她没有保护好女儿。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她的念念怎么会受这种苦。
“呜,都怪我,是我没用,是我害了她。”楚昔薇捂着脸,痛苦地啜泣着,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脸色憋得青紫,几乎要窒息过去。
“薇薇,薇薇,你冷静点。”宴北霆吓坏了,紧紧抱住她,不断拍着她的背顺气,“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发生意外。”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坚定而用力。
“你听我说,医生说了,我们还有十八年,十八年足够了。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心脏源,我发誓。”
“我会救我们的女儿,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地长大,相信我,薇薇,一定要相信我。”
宴北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楚昔薇的心上,试图驱散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宴北霆的承诺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楚昔薇濒临崩溃的情绪。
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担忧,并未消散。
她死死抓着宴北霆的手,指节泛白,眼睛依旧红肿不堪。
“我要去见医生,我要亲自问清楚。”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宴北霆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心疼得厉害。
“好,我陪你去。”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医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