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松木香骤然笼罩下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光洁的额头。本文搜:看书屋 免费阅读
这过分亲密的距离让虞晚瞬间想起那夜,微凉的指尖,灼热的唇。
“我……”
她慌忙别过脸去,却掩不住颊边腾起的红云:“不是这个意思……”
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托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沈行舟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暗哑:“你脸红什么?”
虞晚心跳如雷,被沈行舟这般灼灼凝视,只觉浑身发烫,连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男色着实误人!
她忽的抬手,掌心直接抵住沈行舟棱角分明的俊脸,用力将人往后一推。
自己则灵巧地从他臂弯下钻出,逃也似地奔向屋内的红木圆桌。
素手执起青瓷茶壶时,还能感觉到腕间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过来,喝茶。”
她故作镇定地斟了两杯碧色茶汤,指尖却不小心碰翻了茶匙,叮当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
沈行舟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踱步而来。
绯色的衣袂扫过她的袖口时,突然伸手扣住了她执杯的手腕。
“你”
虞晚话音未落,就见男人倾身而来,就着她的手将茶盏送至唇边。
温热的呼吸掠过她的指尖,他喉结滚动间,竟将她那盏茶饮得一滴不剩。
“沈行舟!”虞晚耳尖红得滴血,慌忙抽回手:“你自己没有茶吗?”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她方才触碰过的地方:“晚晚手里的茶……”
他忽然压低嗓音,望着她的眼神像盯着猎物一般:“沾了胭脂香。”
茶盏”咚”地落在桌上,虞晚羞恼地发现,那正是自己今晨新换的玫瑰口脂的颜色,此刻正暧昧地印在瓷杯边缘。
虞晚胸口微微起伏,有些气恼。
“沈大人深夜造访,就是为了来占我便宜的?”
她刻意咬重了”沈大人”三个字,眼尾却因羞恼泛起薄红,倒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屋内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沈行舟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忽然伸手,将虞晚微凉的指尖按在自己脸颊上。向来清冷的眉宇间竟透出几分罕见的示弱:“方才去寻你大哥议事,见你房中还亮着灯……”
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细嫩的肌肤,他声音低得像是叹息:“是我不对,你若生气,打我可好?”
虞晚这才注意到,他锦袍下摆还沾着夜露,发间隐约带着一抹寒凉气息。
这般示弱的姿态,倒像是九重天上的谪仙忽然坠入凡尘,偏要讨她这一缕人间烟火。
“你……”心徒然一软,她终究没抽回手,任由他握着:“找我大哥说什么了?”
沈行舟忽然将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锁骨处,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他声音闷闷地传来:“魏尚书死了。”
“什么?”
虞晚猛地攥紧了他的衣袖,上好的云纹锦缎在她指间皱成一团,就像此刻骤然收紧的心绪。
要知道,魏尚书的存在不论是对沈行舟还是他们虞家,都是相当重要的。
毕竟,王审之他们也不过只是替罪羔羊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后边藏着。
而魏尚书,身为户部尚书二十余年,其手中掌握着的阴私,怕不知多少。
无论是虞永清之死,还是镇国军的冤案,怕都离不开魏尚书的手笔。
沈行舟当初留下王虎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得到证据,顺利揪出魏尚书。
只要将魏尚书打入诏狱,沈行舟自然多的是办法让魏尚书张嘴。
可却没想到……
那些人的速度更快!
“他是怎么死的?诏狱的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虞晚指尖无意识划过他掌心的剑茧,心情沉重。
沈行舟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檀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竟是从诏狱直接过来的。
“戌时三刻,狱卒发现时已经气绝。”他唇瓣擦过她耳垂:“是被人,一剑封喉的。”
虞晚闻言,眉头紧蹙,随即推了推沈行舟,拉开了距离后才道:“这说明,那些人等不及了,不是吗?”
沈行舟怔了怔,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眉骨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忽然低笑出声,伸手撩开她肩上的秀发,温声道:“晚晚果然一点就透。”
“魏尚书知道的太多,又不够硬气。”他指尖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最后握住她微凉的指尖:“他们怕诏狱的十八般刑具还没上全,这老狐狸就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个干净。”
“幕后之人甚至都不敢再做别的计划,就直接动用了诏狱的细作,将其杀了灭口。”
可问题是,就这么明晃晃的杀人,就相当于是在告诉所有人,此事可不仅是魏尚书一人所为,身后可还有人。
虽然暂时这线索止于魏尚书,可却让真正的幕后黑手乱了分寸。
人,只要一乱分寸,那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沈行舟想明白这一点,当即心情好了许多,抱着虞晚笑着道:“晚晚真聪明,若非是你点明,我怕是要庸人自扰了。”
虞晚挑眉,却不太相信沈行舟的话。
沈行舟是什么人?能想不明白这个?
怕是故意在她跟前卖惨来的。
想到这,虞晚伸出食指抵住了沈行舟的额头,将人推开后道:“沈大人……”
她忽然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更深露重,您该回诏狱继续查案了。”
沈行舟猝不及防被推开,那张素来冷峻的脸竟浮现出几分委屈。
他捉住她欲收回的手贴在脸颊:“诏狱阴冷”
“我让人给你备个汤婆子?”
“血腥气重”
“库房新得了上等的沉水香。”
“晚晚……”他忽然将人压倒在贵妃榻上,玉冠垂下的流苏扫过她绯红的面颊:“为了魏尚书一案,我三日未合眼了。”
沈行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容我在你这歇半个时辰?天亮前定会离开。”
虞晚刚要开口拒绝,那双铁铸般的手臂已牢牢环住她的腰身。
男人将脸埋在她颈窝处,像只疲惫的大型猫科动物般蹭了蹭,竟真就这样合上了眼睛。
“沈行舟你……”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见那人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青灰的阴影。
烛光映照下,他素来凌厉的轮廓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连唇色都比平日苍白几分。
看来这几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真没怎么合过眼。
“罢了。”
虞晚轻叹一声,伸手拂开落在他额前的碎发。
指尖触到肌肤的瞬间,沈行舟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追着她的温度又贴近几分,高挺的鼻梁抵着她锁骨,呼出的气息灼得她心尖发烫。
窗外微风渐歇,案上烛火不知何时已燃至尽头。
虞晚听着耳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
朦胧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将她小心安置在软枕上,又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在额头一触即离……
“骗子……”
她含糊地嘟囔着坠入梦乡,恍惚听见一声低笑消散在黎明前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