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要走？要留？
宋承璟低下头，第一次这样疲惫和无奈：“关于这件事……我想过很久。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
他说出了从前云金霜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十二岁那年，南宫大人就寻到了我。母亲也告知我的身世，将我托付给南宫大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终有一日我是要走到京都，然后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的。其实一开始，我的心中没有任何动摇。”
想到从前的遭遇，他总是苦涩：“因为我知道，母亲这些年一个人带着我受尽了多少苦楚。我恨那个让她吃苦的男人，我只想着哪怕我要走到那个男人的跟前儿，问一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母亲也好。”
宋承璟的思绪悠悠：“十五岁那年，南宫大人带我去了一些地方。让我看到了百姓们的疾苦。那时候我就想，夺走那个人的位置也好。他得到了什么都不珍惜，不会珍惜江山，也不会珍惜母亲。他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愧对如同南宫大人他们那样支持他的人。”
原来那么早开始，南宫大人就已经同宋承璟说了那么多！
怪不得宋承璟明明人在小浆村，但却对外头的事情全然都了解。
从前的云金霜还以为，是宋承璟书孰里的先生厉害呢。
所以从一开始，就错了。
云金霜觉得无奈，也觉得悲哀：“是我们云家错了，本不该强迫你融入我们。还以为，咱们一直在一起，就算是一家人。可真的说起来，别说是云家，就是整个小浆村，又有谁有你这样的大志向呢？”
她的嘴上可以体谅明白宋承璟，心中对他的选择怎能不耿耿于怀：“既然你早就想好，不如在适当的时间直接离开小浆村。断了我的念想，也断了运价的念想不是更好？我想你答应娶我这件事，南宫大人当时也应该很反对吧？你听他的就好了。”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云金霜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宋承璟。
宋承璟却认真看向云金霜：“因为……我是真的想娶你。”
他说出那时候的真相：“我在云家长大，心中有你。至少在答应娶你的那一刻，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我想就这么做一个小浆村的普通人也好，我们二人举案齐眉，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也好。”
这是他头一次对云金霜剖开自己的内心：“我也已经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南宫大人。他很震惊，却还是被我说服。因为那个时候，至少当时的太子还让人觉得未来有望，而我母亲的委屈过了那么多年，我想如果她也在世上，或许会支持我留在小浆村和你好好生活，而不是去京都搏一条凶险之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金霜一下子就解开了两世以来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她从前一直不懂，按照宋承璟的性格，为什么最后会屈服于云家被迫迎娶自己？明明他不是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才对！
现在懂了，全都懂了。
他竟然从前为自己，为云家，想放弃过太子之位！
云金霜必须要承认，她很感动。
甚至开始为自己上一世的那些无理取闹，而有些内疚和难过。
宋承璟今日想说的话，比云金霜想得多上许多。
他突然将自己的手从云金霜手上挪开：“我原想，若只是因为那个梦，只要我同你讲清楚我的决心之后，你会留在我身边。阿霜，我知道的，你心里一直有我。”
“可现在我知道，我又错了。”
他垂着眼眸，神色难掩失落。
可即便如此，宋承璟好像还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说得对，如果要和我一直走下去，你要考虑的问题，远比我多。离开家乡，然后被困在京都。往后要面对的，是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没有了自由的人生。阿霜，我无法承诺给你我以后能保证你过得和以前一样开心，又怎么配要求你要放弃一切，留在我的身边呢？”
有时候云金霜真的觉得，宋承璟很不会哄人开心。
明明这个时候，他说些软话，做一些承诺，说不定自己就会因为不舍而心软呢？
毕竟她也来京都这么久了，虽然嘴上一直喊着和离，可她和宋承璟之间——不也总是配合默契地闯过一关又一关，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路吗？
偏他要将这实话说出口，是不是以为日后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次这样掏心置腹地说实话的机会呢？
云金霜心中难过，也不忍看到宋承璟这般模样。
她低下头，手指轻轻点着眼前桌案：“让我想一想吧。宋承璟，我们两个人……都在做着艰难的决定。没关系的，反正还有很久，日子先这样过。”
从入京以来坚持要和离的心，终还是在此刻动摇。
这一夜，云金霜也终于不再背对着宋承璟。
好像只是要窝在宋承璟的怀中就好，他们两个人无需多说什么，更无需多做什么。
——
夜色很快就过，当太阳的光芒再一次照亮大地，仿佛驱散了夜里所有的悲伤和难过。
云金霜也将那些难过的思绪收回，又变成了精力满满的模样。
如今南宫轻救回来了，他们也不能太过出头。
毕竟宋野元他们也带回来了， 现在似水楼的人满大街找他。
云金霜没瞒着他的身份，统统告诉了宋承璟。
出乎意料的是，宋承璟竟答应宋野元，可以将他带到京都去。
云金霜也有私下问宋承璟，是打算利用宋野元的身份做点儿什么吗？
没想到，得到的竟是宋承璟否定的答案：“只要他不生出歪心思，我不会利用他。”
云金霜倒是感谢宋承璟这般：“也是，他是个可怜人。”
救了宋野元就罢了，赵乐如今也跟上了他们。
他原是书了一封信着人送回家中，想跟在宋承璟他们身边等消息的。
可英州距离他家不愿，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家人回信。
他心中越发不安，加上受困于英州城如今的宵禁和似水楼的搜查，赵乐并不敢轻易动身——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