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爱吃榴莲 作品

第七百三十二章 改制潮

第七百三十二章 改制潮

钱存章黑着脸甩出印章,看着陈默捧着文件如获至宝的模样,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基层见过的钉子户,都是这般无赖又精明的神情。

走廊拐角处,陈默抹了把额头的薄汗:“王书记,记得所有药品直供乡镇卫生所。”

他扯松领带,方才的市井痞气瞬间褪去,露出猎手收网时的锐利眼神。

高铁站人潮涌动,陈默拖着两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艰难挪动。

梁振涛倚在接站口的立柱旁调侃:“陈书记这是把省城超市搬空了?”

田淑梅蹲下身掀开帆布袋,指尖掠过叠得齐整的衬衫领口:“巴宝莉当季新款?你那位小姨眼光够时髦啊。”

她突然拈起保鲜盒里造型精致的和菓子,“连手工日式点心都会做?”

陈默后背沁出薄汗,面上却故作镇定:“我小姨在日企工作多年,做点心是她的业余爱好。”

他抢过田淑梅手中的梅干饭团,“尝尝看,不比你们学校食堂差。”

“离婚三年还保持着跨国代购的交情?”田淑梅狐疑地眯起眼,“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这位田螺姑娘?”

梁振涛的秘书突然惊呼:“陈书记,您这羽绒服吊牌还没拆!”众人抬眼望去,果然瞥见某奢侈品牌的最新冬装价签在阳光下反光。

“试穿时忘摘了。”

陈默手忙脚乱扯掉标签,转移话题道:“先说正事,江城制药的供应链需要你们市里配合……”

暮色中的市委会议室泛起青瓷茶盏的雾气,梁振涛指尖敲击着全省医疗产业分布图:“吕家让出整个地级市的医药市场?这比老虎主动拔牙还稀奇。”

田淑梅突然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跳动着吕家近年收购的医药专利数据:“他们在华北地区布局了十七家生物实验室,去年申报的疫苗专利数量是国企的三倍。”

陈默凝视着窗外渐暗的天际线,霓虹灯映在他瞳孔里像跳动的电子脉冲:“还记得九十年代国企改制潮吗?

吕家现在做的,是把医疗命脉从国家血管里抽出来,换成他们的私人输血管。”

梁振涛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碧螺春在实木桌面漫出蜿蜒水痕:“真要让他们做成,老百姓看病就不是刷医保卡,而是刷吕家的会员积分了。”

“所以长阳县要当这个闸门。”

陈默将医改方案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还沾着高铁快餐的油渍,“把县医院变成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

薪酬改革只是开始,明年我要在长阳建医学院分部。”

田淑梅突然用红笔圈住方案里的数字:“这三个医院去年上缴财政八千万,你真舍得断奶?”

陈默扯松领带轻笑,露出衬衫领口处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前天在s委大院留下的战斗痕迹:“当年吴书记教我,改革就像截肢,舍不得坏死的部分,就保不住整条腿。”

梁振涛转动着青瓷茶盏,茶汤在暮色中泛起涟漪:“你这套改革就像给垂危病人喂参汤,治得了一时,救不了根本。”

陈默扯松领带,露出衬衫下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前日s委大院冲突的印记:“七品县令能做的,就是在自家田埂上挖条引水渠。

至于长江黄河改不改道,得看天上何时落惊雷。”

田淑梅突然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的数据流像蓝色火焰在跳动:“隆兴县今年医疗人才流失率23%,比你们长阳还高两个点。

陈书记,借你引水渠的图纸抄抄?”

“拿三千万来换!”陈默故意拖长尾音,瞥见田淑梅翻白眼的瞬间突然改口,“或者……”他突然倾身凑近,“把你们医院的Ct机借我们用半年?”

梁振涛的钢笔在会议记录上戳出个窟窿:“要钱没有,要政策可以商量。

不过你们长阳要是发不出工资,别指望市里给你擦屁股。”

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陈默眼底投下斑驳光影:“从今天起,长阳要当医药分离的试验田。”

他手指划过方案书上的红线,“所有药品价格在政务App实时更新,让回扣黑箱晒晒太阳。”

田淑梅突然用口红在方案书某处画圈:“知道为什么历代医改都夭折吗?”她指尖轻点“薪酬改革”四个字,“就像给老树施肥,根须早被药企的暗网缠死了。”

“那就连根拔起!”陈默抓起保温杯灌了口凉茶,“先在长阳建医疗特区,用特殊津贴留住金凤凰。

等我们孵化出新型医疗模式……”

梁振涛突然推开窗户,晚风裹挟着夜市烧烤的烟火气涌进来:“二十年前国企改制时,你师父吴远东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转身时眼角的皱纹深了几分,“知道后来那些改革先锋去哪了吗?”

会议室突然陷入沉寂,只有投影仪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陈默摸出打火机把玩,金属开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项书记,您办公室还缺块'敢为天下先'的牌匾吗?”

田淑梅突然用指尖敲敲桌面:“抚远集团

的督查工作推进困难,就像在沼泽地开车轮战。”

陈默立刻揉着太阳穴往后仰:“等督查组收队那天,我正好申请出国考察。”

他故意把椅子往后倾斜,做出随时要逃跑的姿势。

梁振涛往茶杯里添水的手顿了顿:“你这算临阵脱逃?吴书记要是知道……”

“打住!”陈默竖起手掌做阻挡状,“长阳这个火坑我还没爬利索,可不想再跳进炼钢炉。”

他起身在会议室踱步,皮鞋在地毯上压出深痕,“那些想镀金的让他们去,我宁可守着县城搞医改。”

梁振涛的公寓里,三碗阳春面冒着热气。

客厅书架上的法律典籍歪歪扭扭,茶几底下的象棋残局还留着上月积灰。

田淑梅抽出纸巾擦拭餐桌时,发现油渍已经沁入木纹。

“要不我给你雇个钟点工?”陈默用筷子挑起蔫掉的葱花,“这哪像市委书记的府邸,分明是大学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