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污泥之手

陆晨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再次低吼着、试图重新站稳身体的李思齐,又看了一眼从两头快速逼近、眼神冰冷的强化守卫。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猛地再次冲向李思齐,但这次的目标并非攻击,而是主动将身体贴近!

口袋里的“火种”再次滚烫!

李思齐的身体果然又是一僵,灰白的瞳孔茫然地转向近在咫尺的陆晨,似乎在分辨这个不断干扰他的“热源”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右侧最先冲到的一个守卫已经到了近前,闪烁着能量光芒的臂刃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毫不留情地斩向陆晨的后心!

陆晨猛地向左侧矮身闪避,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开,同时,他用自己的身体,巧妙地“引导”或者说“推”了一把仍处于短暂僵直状态的李思齐,将其暴露在了右侧守卫的攻击路线上!

噗嗤!

一声利刃切割肌肉组织的闷响。

能量臂刃没能砍中滑开的陆晨,却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李思齐的右肩上!

诡异的、泛着幽幽微光的粘稠液体瞬间飞溅出来!

剧烈的疼痛似乎瞬间压倒了“火种”的干扰,彻底引爆了李思齐体内积蓄的狂暴!他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更加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转头,反手一爪狠狠抓向那个刚刚砍伤他的守卫!

那个强化守卫显然也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失控的目标会突然掉头攻击“自己人”,他的程序或者说反应慢了半拍。就这半拍的迟滞,他的胸口已经被李思齐覆盖着金属指套的手指,硬生生抓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白色的研究服瞬间被染红!

混乱开始了!

地下二层彻底变成了一个血腥的困兽场。

陆晨利用“火种”的靠近与远离,如同一个技艺蹩脚却胆大包天的驯兽师,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有限的影响、引导李思齐的攻击本能和目标选择。

他时而快速贴近李思齐,利用“火种”的瞬间干扰,让其陷入短暂的僵直或者攻击目标混乱,时而又猛地拉开距离,将那些强化守卫的攻击引向这个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还处于狂暴状态的“肉盾”。

一时间,通道内能量力的光芒、拳脚撞击的闷响、李思齐非人的嘶吼、守卫们偶尔发出的痛哼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一个强化守卫试图绕后攻击陆晨,却被发狂的李思齐一把抓住胳膊,像扔破布娃娃一样狠狠掼在墙上,金属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陆晨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右侧墙壁上那个毫不起眼的检修面板。

他硬生生扛了一个守卫势大力沉的肩撞,只觉得肋骨一阵剧痛,但他借着这股冲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检修面板,右拳紧握,狠狠砸在面板的卡扣处!

咔嚓!面板应声弹开!

里面是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能源管线,散发着危险的低沉嗡鸣和灼热感。其中一根最粗的、闪耀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管道尤为醒目,能量在其中奔涌流动。

“就是那根!最粗的银白色管道!”李工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紧张,“那是主供能线路!炸断它!”

陆晨毫不犹豫,从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小、外壳粘糊糊的简易粘性炸弹,这是来之前准备的最后、也是最狠的手段。

他看准时机,在又一次利用靠近李思齐、引发其短暂混乱,从而挡开了另外两名扑上来的守卫的瞬间,将炸弹死死地拍在了那根粗大的银白色管道的接口处!

他飞快设定了定时:十秒。

“走!”陆晨低吼一声,再也顾不上去管身后已经彻底打成一锅粥的混战,他一把抓住因为失血和能量冲击而变得有些摇晃、攻击也开始变得迟缓的李思齐的手臂,几乎是拖着他,疯了一般冲向王铭之前指示的那个通风管道口!

通风口的金属栅栏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陆晨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猛踹!

哐当!

锈蚀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栅栏被硬生生踹得脱落变形,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洞洞、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的垂直深渊。下面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往何处。

身后,强化守卫的怒吼和李思齐混乱的嘶吼声交织

在一起,越来越近。

炸弹倒计时:三,二……

陆晨看也不看,将几乎失去意识、只是本能挣扎的李思齐往前猛地一推,自己紧随其后,纵身跃入了那片污浊、粘稠的黑暗之中。

轰——!

就在他们身体消失在通风口黑暗中的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整个地下通道似乎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灼热得足以烫伤皮肤的气浪和无数燃烧着的碎片、混凝土块如同火山喷发般从通风口疯狂倒灌进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几乎要将他们刚刚坠落的身影彻底吞噬!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混凝土碎块和刺鼻的硝烟味,如同愤怒的巨兽,从身后的通风口疯狂倒灌。陆晨甚至来不及细品后背撞击墙壁的钝痛,身体已经裹胁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李思斉,一头扎进了下方粘稠、腥臭、深不见底的黑暗。

管道内壁覆盖着厚厚一层滑腻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污物,散发着能把人活活熏晕过去的恶臭。坡度陡峭得吓人,两人如同被丢进垃圾滑道的破麻袋,在冰冷刺骨、令人作呕的污泥浊水中翻滚、碰撞,每一次撞击都让骨头缝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恶臭如同实质,浓烈到几乎剥夺了思考能力,每一次被迫的呼吸都像是硬生生吞咽下了一大口腐烂的沼泽污泥,胃里翻江倒海。

李思斉在半昏迷中,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皮肤下那些诡异的光纹明灭不定。他像个坏掉的玩偶,本能地挥舞着手臂,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好几次差点因为他的胡乱挣扎,将两人一起带向旁边更狭窄、更黑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的管道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