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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蕴仔细地去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季梧唤她的声音。
“三妹妹。”
“来了。”季蕴闻声忙收回了视线,随即应道。
丧礼毕,次日一众季氏族人则聚在了季宅祠堂内。
“家母现今已去,今日诏大家过来,是因家母离世前曾留下一份遗嘱,为求公允遂特请族中各位耆老做个见证。”季惟朝众人拱手一礼地道。
一位年长的耆老颔首,他站起身来接过遗嘱后,朗声宣读了起来:“我入季氏已四十五载,为季氏育有两子一女,我知晓命不久矣,遂留一份遗嘱予之,皆乃我私产,与季氏无瓜葛;其一城郊庄子薄田几亩赠予长孙,其二崇州城桃坞巷盐铺赠予长孙女,其三……”
耆老读毕,连平日不得季老太太欢喜的季棉都得了几个铺子,唯独季蕴什么都没有,一时之间有些哗然。
正巧季棉跪在季蕴的身侧,她转过头,捂嘴笑道:“三姐姐,祖母不是一向最疼爱你吗,怎么如今一个铺子都未曾留给你呢?”
说罢,季棉斜睨着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四妹妹,我自幼在祖母跟前长大,她老人家的恩情我已经十分感激。”季蕴未看季棉一眼,对于季棉的冷嘲热讽,她淡淡地笑道。
“事已至此了,三姐姐还在装呢。”季棉见季蕴毫无波澜的模样,冷哼一声,凑过来小声地说道,“我就不信你没有私心,你一向在祖母面前装着可爱乖巧,其实私底下不知道是何面目呢。”
“棉娘,须知谨言慎行。”季蕴倏然转过头,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至于祖母疼不疼爱我,也不是这几个铺子能决定的。”
“你就嘴硬罢。”季棉见季蕴拉下脸,便得逞地勾起嘴角。
张氏扯过季怀的衣袖,神情不满地嘀咕道:“家姑心可真黑啊,其余几个小辈都得了,就连外家李子端都得了,就咱们蕴娘,什么都没有,嘴上说着如何如何疼爱咱们蕴娘,都头来连个屁都没有。”
“你这蠢妇,低声些。”季怀闻言瞪了张氏一眼,将她的手拂去,低声呵道,“母亲可是你能妄议的?”
“我又没说错。”张氏撇撇嘴,她转过头却看见于氏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顿时气结,忿忿地道,“你瞧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就几个铺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哼,几个铺子,咱们蕴娘连几个铺子都没有,人家得了铺子就是了不起。”季怀道。
“你是哪头的?”张氏闻言狠狠地瞪着季怀,气得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臂。
季怀小声地痛呼一声,神色悻悻地道:“自然是你那头的。”
“你清楚就好。”张氏白了季怀一眼。
这时,就在众人皆以为已经宣读完毕时,季老太太的身边的王媪却突然踏入了祠堂内,她是季老太太的陪嫁女使,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季家。
对于王媪的出现,季惟有些始料未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意外,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便连忙将她迎上前,笑问道:“王媪,您怎么来了?”
“家主,老太太的遗嘱可是宣布完了?”王媪可不敢拖大,笑着询问道。
季惟闻言心下生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那好,老奴这边还有一份遗嘱要宣布。”
第9章 踏莎行(九)
王媪话音刚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祠堂内众人不免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季惟未想到会有这一出,他愣了愣,接着迅速地反应过来,略躬身道:“王媪,您请说。”
“家主,是这样,老太太临终前草拟了两份遗嘱,一份就是方才的,而另一份则在老奴手中。”王媪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解释道。
底下众人登时紧张起来,等待着王媪的宣布。
季惟闻言虽心有不满,但面上不显,暗道季老太太死之前还如此防备他。
“老太太去前思虑良久,遂将其嫁妆尽数留给三娘子。”王媪道。
王媪言罢,众人的脸色瞬间皆变。
季蕴神色诧异地抬头,她万万没料到季老太太竟会将她的嫁妆赠予她。
季惟听完还算是镇定,而站在他身旁的于氏倒是沉不出气了。
“王媪,是不是搞错了?”于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按捺不出道。
“主母,您这是何意?”王媪看向于氏,她板着脸,语气微沉道。
“母亲的嫁妆毕竟不是小数目,全给蕴娘,是不是不妥?”于氏觍着脸道,“怕是母亲病糊涂了,这……”
“主母这是在怀疑老奴?”王媪满目严肃地问。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氏急忙否认。
“那您是什么意思?”王媪不留情面地反问。
“好了,你快快住嘴。”季惟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拽住于氏,低声训斥道,“王媪话还没说完,你在这插什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