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香车熙熙攘攘, 河面上的游船顺水飘着,船上的乐妓弹奏着古筝,吟唱着现下京中时兴的曲子, 歌喉宛转悠扬。
半晌,在一片喧嚣中,茶水已经煮得滚烫, 泛起了沸腾的浪花。
季蕴正为如何开口而苦恼时, 她闻声瞥向茶壶,立时想上前帮忙,可手还未碰上茶壶,却被秦观止出言阻止。
“你坐回去。”他目光温和道。
“师父,您是客,还是弟子来罢。”季蕴急忙道。
秦观止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 他微微一笑,嗓音缓和道:“你不擅煮茶, 小心被烫着,为师来即可。”
季蕴抬眸,与秦观止的视线交汇在一处,她触及到他的眼眸时,顿时心生几分心虚,便也没有再坚持。
秦观止敛眸,他不紧不慢地舀出热腾腾的茶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茶水色泽清雅,杯口正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尝尝。”他轻声道。
季蕴闻言心生恍惚,不由得想起从前在清凉山,师徒二人时常在青园的凉亭中煮茶品茶,春夏秋冬,一边饮茶一边赏景,那样的日子当真是与世隔绝,闲云野鹤。
她鼻子微酸,小心地饮了一口,茶水下肚顿感神清气爽,由衷地称赞道:“弟子已好几月没吃师父煮的茶了,您的茶艺还是这么好。”
“你若是喜欢,往后为师日日煮给你吃。”秦观止掀起眼帘,他轻抿一口后,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季蕴神情一僵,登时想起今日的来意,便觉着茶水愈发苦涩了。
“怎地了?”秦观止目光如炬,他敏锐地察觉到季蕴的情绪变化,深深地凝视着她,轻声问,“你今日邀为师过来,是有话要讲?”
“是。”季蕴挤出一丝笑来,语气艰涩道。
“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别害怕。”秦观止不动声色地搁下茶杯,嗓音温和,“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为师都不会有异议。”
季蕴面露难色,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师父,弟子的确有一件事要同恁讲。”
“什么事?”他目光微动,有些意外地问。
“是关于曹哥哥的。”她眼神躲闪,小声道。
秦观止抿唇不言,只是他的瞳色瞬间冷了下来。
“师父,其实曹哥哥他安然无恙,前些日子弟子收到他寄来的信,信中道他已经抵京。”季蕴抬眼看去,她打量着他的脸色,忐忑不安道。
秦观止脸色微沉,他勾起唇角,直接道:“你是想说,曹殊平安无事,你仍然要留在崇州等他回来?”
“是,弟子这些时日在思考这件事,清凉山虽好,但弟子的已无法再沉下心来读书,遂不想再回去了,请师父勿怪。”季蕴点头,她小心翼翼道。
她察觉出秦观止隐忍的怒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她向来怕他生气,遂从前小心侍奉着,可是今日有些话必须同他说清楚,哪怕是惹他动气。
“冥顽不灵。”他眼中愠色渐浓,冷声道。
“师父息怒,弟子心中有曹哥哥,还请师父成全。”季蕴心中一慌,小声道。
“成全?”秦观止似是玩味地重复一遍,他忍不住哂笑一声,“你既然都已经做出决定了,为何还要为师成全?”
“弟子……”她愣住了。
秦观止瞧着她怔愣的模样,他双手无声地攥紧,气得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师父,等等。”季蕴仓皇出声。
“你若是还想说你和曹殊之事,那就不必了。”秦观止背对着季蕴,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季蕴起身,她神情怯懦地走过来,解释道,“师父,您多年的悉心栽培,我都知晓,您对我恩重如山,所以我一直敬重着您,且十分感激,若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我,此番您远道而来……”
“够了!”秦观止自然猜出她想说什么,他神色紧绷,忍无可忍地出言打断。
季蕴唬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秦观止缓缓地转过身,他深沉的眼眸满是愠色,冷笑道:“你想说,师恩如父是吗?”
季蕴怔怔地注视着他。
秦观止眉头紧锁,他目光凌厉,毫无预兆朝她逼近。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她的身子忽然碰到桌脚,陡然一惊,回头才发觉无法再退了,秦观止已站在她的面前,浑身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其实当日你根本没有睡着,对吗?”秦观止略微俯下身,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指尖泛白,强势地将季蕴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眼神一暗,质问道,“你早就知晓我对你的情意,却还要装作不知,今日甚至当着我的面故意提及曹殊,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师父!”季蕴吓得脸色一白,她别过头去,眼神闪烁着惧意。
“你怕我?”秦观止看出她的恐惧,他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