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安城外,秦晋率领的都翼军和韩俭让带来的巡视队即将开拔,东道主盛苑带着府城官吏,和内卫所岑统领、守城军柴将军一起前来给他们饯行。
“本官也祝诸位顺利抵京,喜获军功褒奖。”盛苑浅笑着敬上饯行酒。
一口豪饮过后,秦晋旧事重提,再度询问盛苑:“盛府尊确定无需秦某上奏令伯父之举么?”
盛苑轻笑了笑:“风闻奏事乃都察院职责,监督百官行止乃内卫之权力,秦将军只管按照自己职责,如实汇报就是,无需替吾鸣抱不平。”
再度被婉拒的秦晋却似乎早有预料。
世上有言曰疏不间亲,他再三示好并不是为了离间盛苑和盛国公府的关系,不过是想跟盛苑表明态度。
……
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朝着洛都山方向行进,越走越远,直到渐渐变成一个个黑点儿,安屿这才扭头看向盛苑。
“苑姐儿,你既已晓得你大伯的计划,怎么竟像没脾气似的?”
这瞧着不像是盛苑的为人啊!
在安屿丰富的记忆里,盛苑是喜欢锱铢必较的,根本不可能放过算计她的人。
“……皇上欲立太女。”盛苑看着远方沉默半晌,忽然说出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顿时,听得安屿一呆。
“皇上膝下无有皇子,虽然早早的给罴娃封为昭德公主,可到底没有将太女之名坐实,而今显露此意,原是想借着灭阿戎、一统草原的功绩之势昭告天下。
若此时将他的算计闹到朝堂之上,只怕会有大臣为削弱盛国公府的军功,而影响前方战事……盛国公府失了军功是小,若因此让阿戎逃出围猎残存草原,却是罪过了。”
“可即使你不说,秦将军若如实汇报,只怕也照样会让有意者借题发挥。”
“只要我这个苦主不说,秦将军和韩俭让言语的真实性,就要打上问号。毕竟秦将军姓的这个‘秦’,和盛家关系向来微妙……更不要说,一直弹劾我、而后又要污蔑我私自留用上缴税赋的韩俭让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湖畔小垂钓
“苑姐儿,我感觉你长大了很多。”三人坐在湖畔垂钓时,卢晟忽然蹦出这句感慨,让盛苑和安屿不由一起侧目。
“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以前很幼稚。”盛苑鱼竿一抬,瞧着空落落的鱼钩,好脾气的重又放上鱼食。
卢晟早习惯了她钓鱼等同于喂鱼,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要搁你的脾气,说不得此刻已经站在你大伯的营帐里质问了。”
“我只是受不得气,又不是智商有问题,怎么可能把自己放火上烤呢。”盛苑耸耸肩,“我不在京都,弹劾我的折子都要满天飞了,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瞧着吧,一个干扰作战的帽子就要扣我头上了,说不得还有人弹劾我里通外国哩!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为一时痛快给旁人送政绩。”
“就是!苑姐儿多聪明!我们有账以后算!等回京之后,定要在御前说个清楚!”安屿想到日后,开始摩拳擦掌。
可惜,在场三个人兴奋的只有他自己。
安屿诧异的看着沉默的盛苑和卢晟:“你们怎么不说话?”
卢晟见盛苑目光平静,侧首看向不解的安屿,抿抿嘴,无奈的反问:“屿哥儿,你真以为告到御前,圣上就能治现在这位盛国公的罪了?”
“那可不是怎地!他欺上瞒下!他无情无义!他违背圣意!”
“可是他没有贻误战机!”卢晟听到最后,忍不住接话,“所谓欺上瞒下,他欺的是苑姐儿,瞒的是老盛国公,就是告到圣前,只需用‘他向来严于律己,不肯让自家侄女儿临阵脱逃’就能转圜。
至于你说的无情无义,在军士们看来,说不得是他为将为帅的有情有义。”
“苑姐儿才没有临阵脱逃!”安屿很不喜欢把这个成语和盛苑联系在一起。
卢晟的唇角抖了抖:“……”
这家伙每次找的重点,总是这样感人。
“苑姐儿当然没有,可是,老盛国公为苑姐儿跟圣上求旨一事,千真万确啊!而且圣上还应允了!而盛国公违背的就是这道让苑姐儿退守洛都山的圣旨!”
卢晟叹口气:“他此举的确彰显了他的冷漠无情,可问题是,圣上可以因此而远着他、不再重用他、甚至警惕他,但却决计不可能问罪于他。
原因很简单,在朝廷众多作战计划里,就有暂时放弃边陲八城,引敌分散、引君入瓮的准备。
守安城是八城之一,那么用守安城来消耗哈意箴的主力,是完全没有超出作战计划的,所以从这点来说,不管我们大家高不高兴,盛国公他都没违令不遵!”
“那就没有办法说理了?”安屿感觉难以接受,忍不住提高声调,“这忒欺负人哩!”
“朝廷,或者说,内阁的老大人们,只看战果成绩。前线胜利和苑姐儿委屈,孰重孰轻?只怕就连圣上,或者说皇后娘娘,都没办法堂而皇之当众表示苑姐儿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