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确实。”麻瓜幕僚长刚刚一句话骂了所有人,转过头来竟然对他还客气些,“所以斯内普太太,您应该去救巫师,而不是麻瓜,麻瓜的命稀烂贱,麻瓜的命不值钱。可你偏偏满心满眼都是这群平庸的凡人!如果你能让巫师少死几个,或许——”

“她做过。”二号证人忽然平静开口,“我在她旁边,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啊!”主审法官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是什么——西弗勒斯?”

可二号证人只是摇摇头:“没用的。”

“的确。”被告淡淡地应了一声,依然看着麻瓜幕僚长,“你说的全都是假设,假设靠什么服人?何况就算我如你所愿,该做的事你们还是会做下去。”

完了,洛里暗道不妙,完了!她动摇了!她退缩了!什么叫“就算我如你所愿”啊!

能来到这座巫师古堡里的,基本上没有特别迟钝的,一时有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包括穆迪)。

“万一呢?”麻瓜幕僚长从容以对,笑容狡黠,“万一呢,斯内普太太?虽然连我自己都晓得这简直荒谬,但我知道您这样的人,一句‘万一’都承受不住。”

盖尔·纳什孤零零站在那里,像一截枯死在水中的白桦树。明明二号证人就在她身旁,可洛里觉得,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俩隔开了,是女巫的决意吗?

“盖尔,你认罪吗?”

洛里一时竟找不到是谁问的这句话,不是主审法官(他正摘了眼镜闭目沉思),也不是首席傲罗(他双臂支撑着面前的长桌,低头不语),不是格林德沃(他居然在看着被告微笑),更不是二号证人(他从被告身边退开了)。洛里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地认得盖尔·纳什的巫师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是他太年轻了,他想象不到那些波澜壮阔的过去,他奋力仰望,也只不过是将这些人从一个符号、一张相片尽可能丰满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你认罪吗,盖尔?”

“你认罪吗?”

“认罪吧,盖尔!”

“快认罪啊!”

“盖尔!”

“认罪!”

“快认罪!”

麻瓜幕僚长的脸上漾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洛里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抑制心底里蔓生出的厌恶,连忙看了露一眼——诶,露呢?

“我……”

盖尔·纳什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她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我……”

她忽然又停下来,左右四顾,寻找什么人,直到对上二号证人的目光,才又安稳下来。

洛里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就暗道不妙,看到那双波光粼粼的心碎泪眼时整个人差点崩溃。

认认认!认个大头鬼啊认!这么喜欢逼女巫低头认罪,是不是心理变态啊!赶紧去贝法的那个诊所治治吧别耽误了!

他不停地深呼吸,拼命压下心底翻涌的咆哮。他是傲罗,是正义的伙伴,是打击黑巫师的利剑……退一万步说,他至少该是中立的。

“肃静!”主审法官用力地敲着小锤,“诸位,无论如何,纳什——斯内普太太,她是位女士。”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威信还是足够的,嘈杂的催逼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一道道目光,像巨峰高山,纷纷压迫下来。

被告与二号证人的身体同时晃动了一下,又同时压抑住了心底的焦躁与渴求。

洛里有些唏嘘,又有些厌烦地看了那个老麻瓜一眼。他也想知道露去了哪里,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想尽可能地从爱人身上寻求慰藉和支撑,虽然他只是个旁观者,但他也想抓紧露的手、屏息凝神地等待分晓。

“您还在犹豫什么呢?您也知道,夫人,一个宏伟的战略计划往往只是开头严整,渐渐地就会有许多无法推进、可做可不做的细枝末节。比如我们曾并肩作战过的那些年,有多少次后勤告急?明明数额都是事先反复计算过的、放宽了估的,但总有许许多多意料不到的突发情况,让内阁打给pnB的借条堆成了山。”

麻瓜幕僚长适时开口规劝,他此时反而收敛起了那副危险的笑脸,端稳了严肃可靠的姿态,又哄又劝:“如果你认罪,夫人,那么将来我们再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就会抬抬手、轻轻放过,没必要一定和本国财政与贵国人民的性命死磕,你说对不对?让内阁少欠点钱,贵国少死一些你珍爱的麻瓜,让战况别那么激烈,让仇恨结得更浅,让和平来得更快……你这一低头,是有意义的,是有价值的牺牲,为了你的人民,不值得吗?你这样负隅顽抗下去,有多少人会因为你莫名其妙的硬气而死去呢?”

“够——”二号证人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因为主审法官比他更快!

是“无声无息”。

二号证人的魔杖偏偏也不在他手里。就他现在这个怒发冲冠的模样,怎么还会有心情尝试无杖解咒呢?

“认罪吧,斯内普太太。”麻瓜幕僚长心平气和地推了她最后一

把!

二号证人直接伸手去拦被告,但那一瞬间,无数支魔杖对准了他,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走了火,二号证人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被告的灵魂还在怔怔出神,她的身体已经扑了出去,及时地借了一条臂膀给二号证人。下一刻,二号证人已经一把抽回自己的魔杖,另一只手把被告挡在了身后。

“我发现……”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哪怕做了二十二年的心理建设,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