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麦金农和露·麦金农……
“一脸痴呆相的在做什么?”盖尔·纳什轻盈地从他身边经过,“没听见钟声?开庭了走啦!”
洛里连忙跟上,他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帮被告将座椅搬离靠近证人通道的那一侧,一边痛心疾首于自己越来越像个训练有素的保安。
“你再这样我越狱了。”被告嘲笑他。
“为什么?”洛里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
“少见多怪!你吃饭前会紧张吗?”经历过第一次的堂皇入场后,被告此时悠闲地像是要去看麻瓜电影。
“吃饭?我、我为什么要吃饭?”
“唔,好问题!”盖尔·纳什停下来,转头瞧着他,“饿了才会吃饭,孩子,饥饿是所有生灵都无可避免的命运,或许不止是生灵,连摄魂怪也会饿。而吃饭是我们面对命运做出的选择、是我们维持身体机能所必须偿付的代价——如果你吃饭前不会紧张哭泣坐立难安,那么我们也不会。”
直面命运么?就这么简单?但是……好像又挺难的。
“可——”他悄悄指了指正伏在律师席上打盹的菲利帕·霍金斯,却压根不敢试图寻找二号证人的影踪。
“啊……我只是要面对命运,又不是要摆烂。”盖尔·纳什翩然落座,“野兽会尽量寻找更大的猎物,野人也会摘取更饱满多汁的水果,我们已经各自做了所有能做的、该做的,现在只等兑奖啦。”
“希望我到了您的年纪也能这么豁达。”洛里咕哝道,总算知道年龄与身材是女巫的大忌,没敢说出声。
二次开庭后被告席附近的格局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二号证人仍然不愿意和一号证人坐在一起,但他又不想搭理自己的……呃,被告,所以干脆冷脸站在一旁,只是不牵手了而已。
颇感欣慰的代理代理公诉人忒修斯·斯卡曼德立即提问了他:“二号证人,你知道所谓的‘横滨糖果’藏有什么吗?”
“我不确定。”他说,“盖尔曾经成功地用魔法结合麻瓜的办法分离出了龙痘病毒,又强行将其与麻瓜的致命病菌捏合在了一起,后来格林德沃从马什哈德找到了猪瘟……或者猪流感之类的东西,基于她的原理成功炮制了‘土耳其大流感’。”
“请问您的证据在哪里?”咄咄逼人的辩方律师在面对委托人时堪称温柔谦逊,这年头律师也不好做。
“我就在她身边。”二号证人轻描淡写,“我的眼睛、我的记忆就是证据。”
“另有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高级治疗师兰斯洛特·沙菲克的证词,被告在亲手为自己接种实验病毒后濒危,一度心脏停跳,后因脑死亡,由二号证人以其独生女父亲的名义,签字同意接受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大脑再生实验。”首席傲罗匆匆念着,“关于缄默人的证词……呃……”
“来了!来了!”一名英国魔法部的女巫一路小跑着进来,一手按着尖顶帽,另一只手高高托起个……人头?人头???捕猎黑巫师的本能动了!
“没错。”人头的嘴巴一张一合,高声喊出低沉的单词,那便秘的样子活像个歌剧院里的男低音。
洛里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休庭的目的?他愤愤然看向格林德沃,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背叛——等等?他不对劲!他是站哪边的来着?
“这也算?”辩护律师难得有点茫然。
“算。”陪审团一起点头,其中也包括德奥魔法部首脑。
“关于‘土耳其大流感’一案,由我本人提供证词——我参与了那一次调查。”主审法官淡淡地说,“盖勒特·格林德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格林德沃笑道,“愿赌服输,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我有!”辩方律师抗声道,“根据您本人的证词,法官阁下,纳什小姐在此次事件中承担的角色完全是正面的,如果没有她,还会死更多的人。”
“的确。”主审法官坦然承认。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她是搞了超级病毒,但全霍霍自己了;她老板篡夺她学术成果搞事情了,她也立马联合正义的朋友力挽狂澜了;可她里外不是人的这一切,到底和那个破糖有什么关系?
“毫无疑问,糖里含有某种类似于病毒的东西,其成分比初代版本更加‘丰富’。”二号证人已经学会了不打自招、主动开口,而辩护律师看上去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有吃了糖、又吃了其他吃过糖的人,才会患病,病种完全随机。过程中,或许是基于自然演变,还出现了一种新的病毒,不必非要先吃糖,只吃人也有可能患病。”
几声清晰的干呕,陪审团里连滚带爬地跑下去两个人。洛里强忍胸中的不适,深觉自己低估了巫师官僚们的素质——又是一连串干呕——好吧,事实证明他们纯粹是震惊过度反应不过来。
是啊,人怎么能吃人呢?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人也可以不吃人?”菲利帕·霍金斯神色如常。
“她摧毁了那个国家!没有食物
!什么都没有!连一滴干净的水都没有!”奥托愤怒地在身上抓来抓去,想找个什么东西砸她!
“也可以不吃。”菲利帕一字一顿、缓慢而冷酷地说,“作为人而死,或者,作为兽而生——屠杀野兽不需要承受任何道德与法律上的评判,只要你有钱有本事,先生,刚才那位三号证人想必很愿意带你去狩猎活尸布,或者大象。”
“狡辩!你这是纯粹的狡辩!”奥托悲愤地叫喊起来,“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