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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一点斗志都没有!

他驱着马朝裴忌走过去,心里正义愤填膺着,走近了,看裴忌那幅漫不经心的淡漠样子,却一下子又犯了怂。

司马胜干咳一声,试图提醒裴忌他们现在的任务,但一说出口,就又成了八卦的味道:“诶,裴公子,我见你兴致不高,是不是因为……”

真是改不掉也改不掉。

只是话音还没有落下,裴忌就已经出声打断:“……皇子殿下,打猎比赛期间你还有心思来八卦我,看来马复将军,你已然哄好了。”

裴忌嘴上的攻击力向来都是如此的强,心毒嘴毒,无外乎于此,四皇子一下子被戳中心事,眼神闪烁,还想嘴硬:“我……我,我本来就没跟他生气!”

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心虚,裴忌摸了摸自家马儿头顶茸茸的毛发,终于抬头看向司马胜的方向,淡淡勾唇,不软不硬地嘲讽:“到底是他生你的气还是你生他的气,想必皇子殿下一定比我更清楚。”

短暂的互相攻击结束,这下可好,一些事藏在心里面本来就憋屈,被人直接地点出来就更加难受,两人的心情不约而同都变得不怎么美妙。

裴忌莫名觉得手里有点痒痒,只可惜这里无人可揍。

于是在司马胜怒瞪的目光当中,他抬起手,手指搭上弓箭,半拉弓弦,再轻轻一松,那弓箭便如长了眼睛似的,倏然飞了出去。

没有任何动静,裴忌静默不语。

司马胜正想出声嘲笑,让他跟自己的水平一样,就别在这里装箭术好,还是应该认认真真地努力,却听“砰”的一声,有什么重物落地,一道奇怪的惨叫突然从灌木丛当中传出,裴忌便又射出了第二只箭。

这便有了。

裴忌走过去,抖落掉叶片上的雪,伸进半凋零不凋零的灌木丛中,掏出一只漂亮的白尾海雕来。

第二箭刚好射中脖颈,鲜血浸入羽毛中,把一圈白羽都染成了红色,翅膀上还有未抖落干净的余雪,是一着残忍又瑰丽的景象。

裴忌盯着这只白尾雕看了几秒,抓着他的身子,走回自己的马旁边,把手里的猎物丢给了司马胜:“……捉到一只小雪鸟。”

司马胜慌慌张张把接住,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就这么给我了?”

裴忌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友好过,皇子殿下忍不住反复确认道,“这么大一只白尾雕,拿出去够炫耀好几圈了,你确定就这么给我了?”

顾不上理解皇子殿下的震惊,裴忌跳上马,侧过头,扯唇一笑:“……不然四皇子殿下,还真打算空着手去面见老皇帝吗?”

司马胜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后瞬间喜滋滋的,他心里的怒气一扫而空,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刚刚被这人怎么讽刺过:“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雕飞得那么高那么远,平常都难以射中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裴忌沉默几秒,想起刚刚那只雪鸟落魄死亡的样子,那样卑微,那样惨烈,尽管生前为了活下去已经做了诸多努力,遇到趁人之危的猎手,却仍旧毫无挣扎的可能。

在这片即将复苏的丛林当中,雪泥鸿爪,日头一出,便再也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忽然抬眼望向格外空茫辽远的天空,唇边的弧度还是轻勾着,然后裴忌抓紧马绳,对司马胜的问题,淡声答道:“……因为他本就受了伤,已经飞不到平日里那么高了。”

就像这世间的大多数时候一样,从荣誉满身、金瓯名动,跌落到灰败惨淡,一无所有,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命运也总是这样仓促,它从不给任何人任何时间准备,就已经把你推到了那种境地当中,你要么往前走,要么陷入泥土。

围猎的时间也恰好快到了。

裴忌一抖僵绳,双腿夹紧马腹,只听一声嘶鸣,马儿便迎着洒落下来的金光,朝回疾跑而去。

世事无常,少年们应该早早知晓,爱恨交织才是常态。

只不过偶尔也会有意外。

比如裴忌骑着马往回没有走多久,就撞见了还在趁着最后机会打猎的三皇子阵营。

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马背上的李道生。

阉人刚把一个猎物送到三皇子手里,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压根没料到转头就能看见裴忌,本来还淡淡无颜色的眼眸顿时闪烁起来。

隔着大老远,裴忌也能看出他浑身僵硬,甚至想要用袖子去遮挡自己染了污血的面颊,然而大概是想到如今自己身处的地方,又不得不硬生生放下,侧过脸去,掩耳盗铃。

裴忌心里生涩地疼了一瞬,像是被利刃插进心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死的话,本来只有一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