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之秋 作品

第12章 身份与命运的囚笼

“人类的悲剧不在于死亡,而在于个体在社会关系中的自我迷失。”——埃米尔·涂尔干,《自杀论》

在这座被钢筋与权力编织的城市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像是一张复杂的棋盘。血缘、家庭、社会、资本,每一条线索都在编织着命运的网,将个人紧紧束缚在某种看似不可违抗的秩序之中。

mason站在这张棋盘的中心,仰望天空,才发现他曾以为的“命运”,不过是无数人意志交织而成的幻觉。他的姓氏,他的身份,他的成长轨迹,甚至他对父亲的仰望,都是一场被构造出的宏大叙事。他以为自己在奋斗,以为自己在拼命争取一席之地,然而首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场谎言。

可是,血脉真的是身份的唯一证明吗?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个体的身份认同,从来都不是单一维度的产物。马克斯·韦伯认为,人在社会中既受经济资本的制约,也受社会资本与文化资本的影响。一个人的归属感,究竟取决于血缘,还是取决于权力、成长环境、文化认同?mason的存在,是否只因为dnA的一串碱基排列,而被赋予意义?

“我们不是生而成为某个身份,而是被教育、被期待、被命名,最终被塑造成‘某个人’。”——朱迪斯·巴特勒,《性别麻烦》

如果 mason不是邝卓霖的儿子,那么他在这个家族中的二十八年,又该如何被定义?他的记忆,他的奋斗,他曾经尝试去超越兄长、争取父亲认可的努力……是否会因为一纸 dnA报告而彻底归零?他是否可以选择,仍然是邝允墨?

这场荒谬的命运转折,揭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血缘究竟是归属的基石,还是一种社会性的幻觉?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设想了一个没有血缘亲属概念的社会,孩子们被交由国家统一抚养,父母的概念被彻底消解。在这样的社会里,血缘关系变得毫无意义,只有共同的文化和信仰才造就了所谓的“家庭”。

那么,在 mason的案例中,他是否可以拒绝承认血缘的决定性,继续认邝卓霖为父?但真正的问题是,他能选择吗?

个体的身份从来不是自己单方面决定的。社会认同、法律制度、伦理框架,乃至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都会塑造一个人的身份。mason不能选择自己的父亲,就像他不能选择自己的童年、不能选择邝卓霖的冷漠、不能选择自己在家族中的边缘地位一样。他从来都没有“决定权”,他只是一个被决定的人。

法国哲学家雅克·拉康曾提出,父亲的角色从来不是生物学上的,而是“象征性父权”。一个“父亲”,真正赋予孩子身份的,不是精子,而是“命名的权力”,是他说“你是我的孩子”,而这个孩子便获得了社会意义。

所以,比起 mason是否是邝卓霖的亲生子,更值得思考的问题是,邝卓霖是否曾经真正“承认”过他。

在过去二十八年里,他是否曾经给予过 mason作为儿子的尊重、爱,和真正的身份认同?如果没有,mason是不是早就失去了“邝家继承人”这个身份,只是今天才被以更残酷的方式告知?

“身份是一面镜子,我们以为是自己选择了它,但其实,我们只能接受社会投射在镜中的影像。”——齐格蒙·鲍曼,《流动的现代性》

从家庭伦理的角度来看,邝吕若衡的隐瞒是否应该被谴责?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试图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但从权力的角度来看,她的选择最终伤害了 mason,让他成为一场豪门骗局的受害者。

而温见蹊呢?他用六年的牢狱,换取了他们母子的自由。他选择不在 mason的人生中出现,或许是出于保护,或许是出于无奈。但 mason真的会感激这样的安排吗?

皮埃尔·布迪厄曾提出“文化资本”的概念,即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不仅取决于财富和权力,也取决于他所继承的文化、价值观和象征资本。从这个角度来看,mason虽然生于温见蹊,但他成长于邝家,他的价值观、世界观,都深受邝家文化的影响。

所以,他究竟是谁的儿子?

血缘的父亲,还是养育他的父亲?

mason过去二十八年相信的世界,原来都是一场谎言。可他真正失去的,不是姓氏,不是血缘,而是他对自己的信仰。

“世界不会因为真相而崩塌,世界是因为信仰的破碎而崩塌。”——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当他知道自己不是邝卓霖的儿子,世界不会因此改变。钟鹏集团依旧在运作,港城的资本市场依旧风起云涌,甚至邝家人依旧会继续彼此算计。

真正改变的,只有 mason自己。

他的信仰塌了,他的自我认同消失了。

他活在过去二十八年的影子里,被家族定义,被权力塑造,被资本操控,他从未真正选择过自己的人生。

所以,当所有一切都被摧毁之后,他还能重塑自己吗?他是否能够挣脱家族的束缚,挣脱权力的游戏,挣脱那些“别人给他定义的身份”,真正去做自己?

他是否能够超越血脉,超越姓氏,超越过往的自我,去定义自己想成为的人?还是说,他终究会被这个棋局吞噬,成为另一个被安排好命运的棋子?

mason站在窗前,望着夜色沉沉的港城。在这座城市里,血脉、家族、资本、社会认同,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成为看不见的牢笼。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从今天才被囚禁的。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是一个被操控的人。

但现在,命运的枷锁己经被打破。他终于有机会,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可他真的能走出棋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