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瞬,凝辛夷的目光便是一凛!
阿蓁忽地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了极细微的一声笑,她稍微移动了一下眼珠,便见面前极貌美的少女面色冷凝,出手如电,一只手从她耳边霍然探出,似是从她身后抓住了什么东西。
对上凝辛夷双眸的刹那,阿蓁的意识已经处于飘摇模糊的边缘,但她却依然看到了一只枯槁可怖的黑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
隐约有铃声一响。
阿蓁双眼蓦地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坐在正厅的谢晏兮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余光扫过,却见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毫无异色,显然对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觉。
他向着元勘递出一个眼神,元勘向后退了半步,默不作声地融入了阴影之中,谢晏兮这才将茶杯轻轻放下,重新看向王典洲:“这么说来,府中一应账目,今日都不便给我看?”
王典洲擦着头上的汗,赔笑道:“实在是这几年并无进出,所以账目也有些凌乱,我这就令账房连夜誊抄,明日破晓时,一定给东家一份满意的账目!”
谢晏兮抬眼,扯唇冷笑一声:“满意的账目,还是虚假的账目?”
三清之气拂动他手边的茶碗,茶水轻晃一瞬,有半枯黄的竹叶从开着的窗外被卷入,正落入他的指间。
竹叶散落一地,竹枝飒飒,并不清脆。
凝辛夷轻轻弹了弹肩头的应声虫,传出王家大院的消息给宿绮云,另一只手将隐于黑影之中的那只对她来说已经不算陌生的虚芥影魅一寸寸拽了出来。
影魅见光,发出了扭曲不似人间的尖锐鸣叫,旋即被凝辛夷指尖的婆娑密纹卡住了咽喉,不得出声,也不得再动弹。
那只还放在阿蓁肩头的枯槁干手qr被凝辛夷轻轻拨开。
阿蓁的眼瞳无光,神色木然,嘴唇翕动,终于道:“这里住着大夫人,大夫人死了,去了地下。大夫人死了以后,都、都死了,这里的人全都死了。妖……妖……”
她的眼珠突然像是滚球一样乱转起来,舌头开始打结:“妖、妖,我、我见过妖……是、是妖祟!这里有妖祟!”
最后两个字的音调倏而拔高,阿蓁终是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凝辛夷一手提着被婆娑密纹困住的虚芥影魅,目光落在面前已经恢复了稀疏平常的荒败木门上,就要伸出手,弹出一道三清之力将门打开。
却听一道尖叫冲天而起。
“来人啊——死人了——!有人死了——!”
第 82 章
这一声并不陌生。
刚来定陶镇那一日, 坐在欢喜酒楼时,窗边就曾飘来过这样的惊叫,惹得老肖和老齐落荒而逃。
只是声音中总有情绪,今日这一声惊叫, 不似作伪。
凝辛夷的手停在距离那扇掉漆木门一寸处, 堪堪停住, 回头看去。
躁动发生的方向并非欢喜酒楼, 而是另一处白墙小院,无数侍女惊叫着进出跑动,又有小厮慌乱冲向正厅去请王典洲, 哪管会不会冲撞贵客,口中高呼。
“老爷——!三夫人死了——!”
凝辛夷轻轻挑眉。
竟不是阿芷那边的装死。
看这情形, 好巧不巧,王家大院居然在她与谢晏兮来的这一日突生变故。
“大夫人死了。”她垂眸看向地上昏厥的阿蓁, 再提起手中的虚芥影魅, 让那团实在见之惹人生惧的阴影曝露在阳光之下,发出一声“滋——”的声响,这才将它提了回来:“王典洲还有三夫人,除了三夫人,他还有几房夫人?”
“这院落说大也大,但空着位置如此好的大夫人的院落, 还以竹林遮掩视线,未免欲盖弥彰。”凝辛夷自言自语道,她听着不远处又传来了茶杯碎裂的声音, 有人去请郎中, 也有人想要去报官,却被王典洲身边的陈管家高声斥责, 说家宅中事,报什么官,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是自杀呢。
一片混乱中,竹林遮掩着凝辛夷的身影,也将这里的紊乱诡谲的三清之气波动悄然藏匿,像是将整个王家大院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部分。
枯竹婆娑,竹高却不够密,那些能够漏过天光的缝隙,也可以让目光落在熙熙攘攘的彼端。
人声嘈杂,尖叫与惶恐蔓延在阳光之下的另一端,日光很盛,鼻端能够嗅见的味道却是冬日刺骨的冷,而这冷更是顺着三夫人莫名的死亡,没入了所有人的骨髓之中。
站在她的位置,那位大夫人的宅院分明像是于无尽冷寂枯败之中,窥见一隅令人作呕的红尘。
仿若阴阳相隔。
凝辛夷手中的虚芥影魅扭曲蠕动,像是感应到了某些恶意,满身煞气愈浓,却囿于满身的婆娑密纹而不得动,便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