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过来,这个男人似乎都非常疲倦,总是阖目躺在床上,从不说话,如此,便也从不要求他什么。
褚苏也不说话,只静静帮他按头,待他终于睡着,再小心地帮他盖上被子。
跟之前的寝侍不同,褚苏并不觉得这差事很苦,相反,每次去赤霄殿前,他都很开心,一同做工的人曾问过他为何这样高兴,他想半天,却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说他喜欢帮尊上按头,看到尊上、看到尊上睡着自己也觉得很满足。
做工的大爷听到这话便笑了,他拍拍褚苏脑袋,说:“真是傻子,”说着又叹口气,“不过傻点也是福气。”
尽管告诉过不动山的人自己叫小牛,但大家还是喜欢喊他傻子,关系亲近的喊他小傻子,关系不好的喊他大傻子。
褚苏已经习惯了,再如何喊,总归不像之前四处游荡时遇到的地痞流氓那样把他往死里打。
总之,在不动山,他有吃有喝,还可以见到姜策玉。
他很开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转眼到了冬天。
姜策玉并不长在不动山,他动辄便出门一两周,偶尔待在不动山也是早出晚归,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敢问,所以褚苏见他见得并不频繁,就在召他的时候过去赤霄殿。
这天,褚苏去赤霄殿时,姜策玉难得没有躺在榻上。
他身体浸没在冷泉中,面色苍白,正运转着体内气息,似是在压制什么。
外头天寒地冻,姜策玉泡在冰冷凉水中,面色又这样难看,褚苏一下子慌了,他小跑到姜策玉身边,焦急道:“尊上,尊上,你怎么了?”
见人不答话,褚苏更急了,他喊得更加大声,甚至顾不得老杂役给他的忠告,直接将手覆在了姜策玉肩膀处已经湿透的红色外袍上。
姜策玉皱眉,睁眼看向吵闹的声源。
瞧见姜策玉终于有反应,褚苏松了口气,他将手收回来,声音有点哑:“尊上,还好你没事,我看到你一动不动,还以为……”
话未说完,下颚忽然被冰凉的手指掐住。
他抬眸,看到姜策玉猝然放大的脸。
下巴上的力道最初很轻,渐渐的越来越重,他的脸被迫随着这力道左右转动。
褚苏不明白姜策玉在做什么,但他被掐得很痛,稍微挣扎了两下,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痛处,他感觉自己下巴都要被掐碎了,眼角不自觉憋出两滴泪。
“尊上……”他艰难地开口,“好、好疼……”
姜策玉骤然松手,褚苏顺着这力道猛地往后踉跄两步。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大。
姜策玉又盯着褚苏看了会儿,半晌,冷笑道:“谁派你来的。”
褚苏不明所以,眼睛湿漉漉的:“是……是洵少爷。”
姜策玉面上笑意更深,只不过这笑不达眼底,看着格外阴寒渗人。
他从冷泉中起身,细密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淌至胸膛、腰腹,再没入湿透的素色长绔。
“好拙劣的把戏,做戏倒也做个全套,”他说,“以为这样就能从我这得到什么?”
姜策玉神情阴翳,音色冷冽,褚苏害怕,但与此同时,又很莫名地涌出些委屈,他伸手揉了把鼻子,模样可怜极了:“我没有耍把戏,我没有想得到什么,我……”
“聒噪。”
姜策玉听得烦不胜烦,不等褚苏说完直接上前两步,掐住他脖子。
一股魔气迅速自指尖注入褚苏体内,褚苏只觉全身如同放在烈焰上炙烤,魔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仿若一把把锐利尖刀,肆意切割着他的血肉与经络。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五官皱在一起,喉咙深处无法抑制地挤出几声痛苦低吟。
“好难受……求求你不要,不要……”
姜策玉对这哀求置若罔闻,反而更加用力,搜寻好半晌,终于松手。
魔气离体,褚苏身体一下子瘫软,重重跌倒在地。
“竟真是凡人,那长成这样,”姜策玉啧了声,垂目睥睨他,语气不加掩饰的嫌恶,“可真恶心。”
姜策玉在说什么褚苏一个字都听不懂,他手心撑住地面,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一起流,邋遢又可怜。
“滚,”姜策玉重新踏入冷泉,“别让我再看到你。”
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让褚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吸吸鼻子,连滚带爬离开了赤霄殿。
积雪已经深至脚踝,褚苏踏着单鞋,裹紧单薄破旧的小袄,迎着风雪回了宿舍。
第二天他开始发烧,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周才转好。
又休息两天,他找到姜洵,跟他说了这事儿。
如果姜策玉不需要他,他没有待在不动山的理由。
可姜洵听完并没有赶他下山,只意味深长笑了笑,不仅没责怪,还夸他最近干的不错,乱七八糟地安慰一通,最后不忘帮姜策玉解释,说他是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