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举动无关其他,纯粹的,真诚的。
“我和你一起回上海。”
邵蔻登时清醒,倚窗的脑袋扭过来,“不行。”
“就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没事。”她捋了下发。
他扫了她两眼,像是审视,看进她眼睛里,在判断她话中真假。
“我真的没事。”
无法说动他。
她掐了掐发凉的指尖,喉管艰涩,像含着叹息,“梁泷。”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他们离得近,他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下面是双漂亮的眼睛。皮肤白,可因紧张着出了汗显现出淡粉色,那份强烈不安的情绪传递给他。
他感同身受,牵肠挂肚。
邵蔻:“你留在这儿,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太久。”
他的视线追随,感知敏感。
“项目离不开人,你要是也走了,我更放心不下。你要把这几天的会展和培训参加完,八号我就回来了。”
他凝视着她,被堵住的心口得以纾解,像是天地回春,江水再次流动,静时,似乎有冰凌在水面之上发出碰撞。
他现在听到了,那铿锵的震动,来自他胸腔。
“等你回来。”
他们望着彼此,似乎忘记了周遭,奔波的路途,阙寂的凌晨,飞驰的路灯,恍惚的月亮。
“你回来那一天我去接你。”
“好。”她低声说。
“有事打我电话,有什么我能帮到的给我说。”
“……好。”她没精打采,神经绷了一路,乏累极了。
“家里事要紧,这边有我,你不要担心。”
她悄声说了个好。
“登机还有一会,我陪你。”
她怔然,顺着他的话到这里,只能说道:“好……”
候机大厅灯火通明,他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就不见踪迹。
凌晨三点半,有拉着行李的人,结伴或独行,有来宁南旅游的,穿着花裙子,草帽,墨镜背着花色包进入大厅。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有黑皮肤的非洲人。
宁南省城的旅游业还是蓬勃发展,在这块上面政府很重视。
一楼右边拐口,她的白色行李箱还在,孤零零的立在座椅前,赶航班的人走过,不小心把它撞歪。
梁泷上前,扶住滚跑的箱子,拉到一旁,不让第二个人撞到它。
他四处搜寻,没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有一个,两个形态和她相似的女孩走过,他一叹,都不是,和她没有半分的像。
他想她不会走远,大概是去卫生间。可过了一阵,仍然不见她。担心错过登机时间,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咬紧了腮帮,两眼乱扫着。
这时,通道拐弯处似乎有人在说话,很耳熟。
他顺着声音走过休息区,她环着双臂在接电话,灯光的缘故,她穿着碧色深v开衫和高腰牛仔裤,双肩瘦薄,凸起的肩胛如扇着翅子的蝶,看上去孤寂脆弱。
顶上是庞然的圆盘钟表,她身段愈显匀称灵巧。
她讲着话,没有回头,有意压抑音量,可不自控地拨高:
“她事先说过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讲公开课?你们学校有没有想过后果,出了事情谁负责?”
对方说了什么,邵蔻情绪有点激动,胸口起伏,重重地长口气:“张老师,请您不要用其他理由搪塞我。”
她侧了个身,法式开衫上衣的带子交叉系在左边,是不规则款式。
气质决然,面孔生冷。
“请您正面回答!”
梁泷眉心又拢了起来,她的事情棘手,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情绪失控。他走到一边,飞快地找到助理欧旭的电话,报了邵言所在的医院,“我朋友的妹妹,我赶不到上海,让那边的人多照顾。”
这边的邵蔻听着电话,保持冷静,末了,道:“好,两小时后见。”
夜风扫荡进来,她的长发乱飘,擦过脸侧,轻缓地落下,淹没耳朵。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会登机,她想一个人待着,在夜风中抱紧了手臂,一张巴掌脸苍白,唇红齿白,弯弯细眉。从他的角度看去,这时候的她和工作时坚无不催的状态截然相反,会生气会发火,独自难过,激起人的保护欲。
他看着她许久,搓了把脸,才从怔愣中回过神。
邵蔻掐点进登机口,梁泷在人群外望向她,挥了下手,她拉好箱子,顺着人流走远了。
在飞机上收到梁泷的消息:
-在飞机上能睡着就先睡一觉,记得定闹钟,这儿有我。
没有了顾虑,她安心定志。两小时后,早晨六点,准时抵达上海虹桥机场。
六点四十,拖着行李闯入医院。
邵言手术还没结束,手术室亮着灯,林韵,童鸢守在外面。还有两个男性,一个是邵言的男朋友,云柏,还有一个目测三十左右,戴着无框眼镜,站在童鸢身边。
见她火急火燎赶来,童鸢说:“不是阑尾穿孔,没事了。”
邵蔻悬了一路的心跌下来,几小时高度紧张,这会她才松口气,人顺势往后仰了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