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讲不出,是抵不住较真。
乔青一句:“要不——”
“来!”
梁泷拽下毛巾,甩到床尾,拧开台灯,屁股坐下就没抬起来过。
那时月亮才爬上坡,清朗一片,像是黑色大衣上一枚弯翘的牛角扣。月往下沉,混混沌沌,纽扣棱角愈发凸出显亮,就到后半夜了。
梁泷松开鼠标,伸展身体,歪靠椅背,“培育试种开始了?”
“在准备阶段了,预计下个月进大棚。”
“付专家和镇上书记会到场,付专家的培育技术在秦皇岛那里研发很成功。”
“那就行。”
熬的人迷糊,梁泷去洗把脸,乔青忽然把话题扯回明天的安排上,他不是八卦的人,却问起:“你和邵工晚上在一起?”
梁泷抓着毛巾都要进卫生间了,又回到桌边,一晚上这是尽人皆知了,他好笑道:“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乔青沉默。
“你就说,我和你们邵工这两天在外面,晚上约个饭,顺便在周边逛逛,怎么说都是个伴儿,不应该?”
乔青还是沉默。
“行了,别起哄。”梁泷拿好毛巾就要走。
“我没说什么。”
很小的一声,梁泷还是听到了,他反问:“你想说什么?”
“真不是官宣?”
果断流利,像是顺嘴吐露出来的一句,乔青不是会问这话的,梁泷鄙夷所思,放下手机,狐疑一看,是乔青没错。
“不是。”
“是‘不是’,还是‘暂时不是’?”
梁泷眉头拢起,捏着手机的力度加重,他无知无觉,神情有些郁燥。屋内静下,不闻声息,随后,嘟嘟声提醒他,乔青中断电话。
“这小子。”
手机被扔到床上,蹦了一下,他进了卫生间,里面传出流水声。很快,他湿着脸出来,水珠滑进眼眶,视线一昏,条件反射地找毛巾,手抓了个空,摸到松软的床,他抹了下脸,视线明晰。
眼珠从右转到东,单人床,椅子,桌面,都不见毛巾的影儿。
他一手搭到眼皮上,又抹了下脸,想起来,毛巾被他带到卫生间了。
叹一句,熬夜把人给熬傻了。
脸上的水干了,他倒头躺床上,翻个身,心知肚明,到底是熬夜的错,还是因为乔青的一句话教他神志不清了。
手机被他拿起,【03:21】
手机被她放下,【14:45】
下午在郊区做调查,排水口处是个臭水沟,因为处理不当,污秽不堪。
梁泷拉上口罩,“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你留这儿。”
邵蔻:“我也去。”
“情况特殊,下次。”
留下的是她和另一个女同事。女同事薅了把圣女果,就这个环境也没水洗,邵蔻擦了两下,同事说:“是用修复过的土种植的,味道怎么样?”
一把圣女果不是什么金贵的味道,外人吃来,会说平平无奇。他们土壤修复要的就是“没什么不同”,要让受伤的土地回到初始,它不该是贫瘠的,就应看上去和其他土地一样健康肥沃。
邵蔻竖起了个大拇指,“能长这么好,很成功了。”
“那你多吃几个,我这里还有。”
女同事要去再摘些给其他人尝,两分钟功夫,回来却不见邵蔻,木头凳上四五颗圆滚滚的圣女果,斜斜的阳光正照在上面。
不用想也知道,消失的人准又冲锋陷阵去了。
第42章 躲男人躲到我这了
“表盘借我记一下。”
声音从前面飘来, 梁泷听见,视线从地上抬起,从球鞋到浅蓝色薄款防晒衣, 再到遮阳帽, 他见到一个瘦条的女孩。
目光擦过帽檐, 他就认出来是她。
邵蔻接走东西,记录好,还了回去。找了副手套扯着戴上,右手伸进土层,摁压几下, 拈起土细细地磨, 记住湿度硬度, 掌心挪到眼底,观察土粒颜色。
两个本地的研究员觉得稀奇,打探她的来由。
“这年头, 有女孩愿意来这儿,少见。”
“是哪个专家?看着眼生啊。”
两人搂着铲, 一脚踩住, 推进土里,翘着铲往采样袋里抛。一来一回,梁泷测定着水分, 见那俩人走远, 拖着塑膜回来,他从地上站起来, 眼前一挡。
那抹穿蓝色防晒衣的倩影被他遮住。
“你。”
梁泷置若罔闻, 没挪地儿。俩研究员只好认真做事,没再闲聊天。
调查结束, 梁泷离开现场,人渴的要冒烟,嗓子刀片划似的疼,一瓶水递到眼皮下。
他撩起眼。
邵蔻站在树下,手里边还剩两颗圣女果,暗色防晒衣和遮阳帽不见踪影,身上穿着那身紫藤色套装,像一株垂帘的藤萝花。
梁泷没有接:“拿着自己喝,去那儿忙了一下午,渴了吧。”
被他发现自己偷溜着跟去,她也不藏了,不客气地拧开盖子,喝了大半。
她拉开背包,里面反常装的不是化妆品一类,有指南针、植物压板、记录仪、放大镜,一本土壤学国外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