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的脚收回去,越走越慢,停在二楼拐口。
“邵蔻,你该锻炼了。”
有气无力的一声:“……嗯。”
邵蔻感觉上一节体育课,像还了半缕魂,她晃着肩膀,累的顾不上走姿如何,就这样上了楼。
梁泷靠在栏杆边,应该是在等人,闲得无聊转两下手里的球,手腕骨骼漂亮,屈着身子看起来个子还是很高,阳光照在他的眉目,眼睛很亮,刚好看到了她。
邵蔻微微挺直了,没了懒劲儿,许易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穿过拐曲的扶手缝隙,她没忍住回头。
梁泷搭着一条手臂,恰巧抬头,在浓郁的午后阳光中和她四目相对,有些昭然若揭的情愫是层薄纱,于风中飘扬。
他的目光成熟,温和,从这道缝隙中闪过,留下她心口怦然。
邵蔻彻底消失在面前。
梁泷后知后觉舒口气,身体后仰,闭上眼,眼前就出现她的背影。
他慌乱睁眼,幻梦被打破,申航站在面前。
梁泷不耐烦把球扔给他,“走路没声啊你。”
“问你那事。”
“不去,不去,不去。”他一跨三级台阶。
到了三楼,申航看见许易在走廊,喊:“许易,周末就咱几个去,你给邵蔻说声。”
“知道了。”许易没走到垃圾桶前,离着几步远把果皮扔进去,从后门进班。
申航刚要拔脚,脖子一股拉力将他向后拽。
他干呕着:“不是,哥,你想勒死我!?”
梁泷松开手,申航整着自己的卫衣帽子。
“你说周末去哪儿来着?”
“就那个新开的游乐场。”
“几点到?”
“下午三点。”申航拍着胸脯给自己顺好气,“你要去?”
梁泷摸摸眉毛,装出挺勉为其难的。
“就当放松了,去不去?”
梁泷不吱声,等问话过了几秒后,才慢慢地吐出:“去。”
距离周末还有五天,梁泷在想那天怎么向邵蔻介绍自己。运动完容易犯困,思考着,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他在一片雾气蒙蒙的地方,奇花异草长满山坡,山谷起了风,呼呼地在林海里掀起似涛似浪的巨响。
他的衣角翻飞,短发狂摇乱舞。
在这片风浪的间隙里,他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在哪儿呢?”
“刚才……”
邵蔻出现在这条飘着花香的小道上,好浓烈的香味,她一来,风停了。花儿齐放,香气扑鼻,无法形容的景象。
梁泷不禁勾起唇角。她一度走近,他的心跳加快,那股花香味芬芳,以香死人之势从山脊铺泄到山头。
“原来在这里。”
她贴上他,细白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梁泷快要被一口气噎死,她在他身上采撷一朵白色小花。
他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白白的手腕。
那朵小花根茎软乎,花瓣硕大,那样努力的绽放。
一朵,两朵,三朵,色彩各异,美轮美奂。
她展开手臂,轻轻地搂住他。
天空放晴,一朵金黄色的云飘在一棵水杉树上,云层明亮,里面似乎燃着火焰,轰隆隆的响动,梁泷以为是山鸣,成千上万的花朵开了漫山遍野。
他变成了一棵树。
一棵见到她就疯狂开花的树。
那悠长,由远及近,强大爆发力的山鸣,是他一鼓一起的脉搏;明亮炙热,像燃着火的云焰是他的心脏。
她仍旧抱着他,他的心里已经山崩地裂,而面不改色。
“真有意思。”她说。
他无法自控还在甜蜜开花,从光滑的树干,曲折的枝杈,高远的冠顶,花香无孔不入,汁水见缝就钻。
山谷一片寂静,山鸣悠荡,春回大地,紫花地丁和圣洁玉兰竞相开放。
梁泷欣然接受,伪装成一棵树拥抱她。
“咣——”他从梦中惊醒,长腿前蹬,踹翻前方同学的凳子。
“嗷!”同学捂着屁股蛋从地上跳起来。
梁泷睁着迷离的眼,脸红扑扑的。
羞耻,难堪,未平息的悸动,一场梦让他原形毕露,他透过窗子,一棵白杨树招招摇摇,春天来的格外的早。
他下颌咬得发紧,尽量保持清醒,一颗不安分的心在胸口乱撞,投降式的把脸埋进臂弯,没了动静。
大课间他去小卖部买水,百无聊赖地在架子间晃悠。
邵蔻行色着急跑来,没料到这个角落有人。目光交错,梁泷想起那个梦,她抱他的感觉,他脸红如滴血,撇开脑袋。
她侧了侧身子,他也偏身,女孩微微鼓起的胸脯和自己的胸膛相擦而过,男女全然不同的曲线把空隙填满。
他连忙躲开眼睛,空气里都是她的发香。
邵蔻伸手想拿货架最上层的饮料,嗅到他身上带着男性荷尔蒙让人心动的体味侵入她的鼻息,一呼一吸,如此接近,仿佛肌肤贴合。
梁泷帮忙拿下一瓶冰红茶,她放下手臂,他拿到一半看看她,她摇头,表示不是。
他放回去,又拿下一瓶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