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前殿,吴柘开一身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整个人在大殿之中坐立不安,只能来回踱步,缓解心中情绪。
自打在自己书房里发现了关于太子行踪的简牍,他就清楚,自己只怕是要惹上大事了。
太子乃是国本。
能将太子的踪迹调查的如此清楚。
不管发生了什么,一旦太子出了事,他吴柘开必然逃脱不了嫌疑!
尽管不清楚是谁在试图陷害他,但吴柘开毕竟是官场老油子,犹豫了两天,便匆匆来见徐天。
既然自己有可能被扣上谋刺太子的帽子,那就提前跟太子痛陈利害,再将那简牍拿出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若太子愿意信老夫,这事自然好处理了。”
“可倘若太子不信……”
吴柘开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禁有些心绪不宁。
他最怕的,终究还是徐天压根不信他,到时候一旦出事,他吴柘开的罪名是逃不脱的。
更别说眼下朝局动荡,别说太子出事,就算是老皇帝出了什么事,他都不觉得意外!
“当初老夫与闵修共同辅佐陛下,现在人人都将老夫看做闵修一党。”
“可陛下毕竟已经将秦王剑赐予太子,这朝局,终要迎来大变局!”
“老夫的目的,乃是为天下苍生,而非私念。只希望这太子殿下,能理解老夫的苦心!”
正想着,不远处陡然传来了脚步声。
刚穿好四爪蟒袍的徐天,缓步走出,冲着吴柘开淡淡一笑:
“吴大人,不知今日来访东宫,有何要事?”
毕竟吴柘开乃是咸阳令。
若是没什么重要事,对方定然不会来东宫,甚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这个太子。
“殿下——”
吴柘开闻言抬头,刚想说些什么。
一抬眼就看见徐天笑意盈盈,但身边却是站了好几位美人。
卫子夫、楚湘妃、沈珂……
甚至,就连虞欢同样跟随在旁!
好一幅‘群美图’!
“看来,陛下终究还是看走了眼。”
“这太子……”
“实是色欲熏心,非人君也!”
当初吴柘开对徐天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如今再见到徐天身边群美相随。
顿时有些丧气,不禁摇头:
“殿下身边女眷众多,老夫有要事相商,可否……”
“自然可以。”
徐天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接着,同样屏退了殿内的侍从。
霎时间。
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徐天、吴柘开两人。
“却是不知,吴大人口中的‘要事’,有多重要?”
说话间,徐天坐在吴柘开面前,为对方倒上刚沏好的茶水。
“殿下以为呢?”
吴柘开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回道。
“吴大人乃是咸阳令,平时公务繁多,若非至关重要的事情,岂会在此耽误时间?”
“还是说,吴大人最近闲得很,衙门里没什么事情需要操劳?”
徐天端起茶水,似笑非笑地抿了一口。
目光带了几分戏谑,在对方身上打量起来:
“……若是如此,孤倒是有几句话,想与吴大人说。”
“殿下有话,要与老夫说?”
徐天这话,倒是让吴柘开有些诧异。
忍不住道:
“什么话?”
“当初父皇扫灭六国,为大秦稳固江山的,除了楚丞相以外,吴大人同样付出全力,堪称功臣。”
“修水利,助农事,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以至大秦有了盛世模样。”
徐天好整以暇的放下茶盏。
再次微微笑了:
“既然吴大人有这般通天本事,不知可否有收徒的想法?”
“殿下,此言何意?!”
“孤,想拜在吴大人门下——”
徐天说话间,豁然起身。
眼看就要行拜师礼。
见状,吴柘开同样起身,避开了徐天的拜师礼仪:
“殿下万不可如此,老夫不过是一介文人而已,有什么资格为殿下之师?”
“更何况,那徐正南才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太傅,那才是殿下的师傅!”
说罢。
吴柘开再次看向徐天。
眼神里尽是隐隐透着一股厌恶。
毕竟,眼前的徐天已是手持秦王剑的监国太子,只要不出意外,必然是未来的秦君。
然而大秦万里江山。
却要被这么一个色欲熏心的废物坐得天下,他能忍受才怪!
“俗话说,达者为师。”
“谁又规定了,只能有一个师傅?”
徐天却是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笑呵呵道:“再说,圣人有言,‘三人心,必有我师焉’。”
“孤认为吴大人的才华,足以为孤答
疑解惑,为何不可拜吴大人为师?”
“……”
吴柘开这次却是没有再开口。
但从神态也不难看出。
对于徐天这一番巧言令色,他并不买账。
“好吧,看来吴大人还是有自己的坚持,那拜师一事,暂且放在一边。”
“还请吴大人上座。”
见到堂堂太子,竟然对自己这般恭敬,吴柘开却是满心的失望!
当初老皇帝那雄霸一方的气势,在徐天身上却是半点不见,更别说,之前徐天在朝会上所说的‘横渠四句’。
现在再看,显得分外可笑!
什么狗屁‘为万世开太平’?漂亮话说的再多,照样难改废物本色!
“罢了。”
见过徐天这废物模样,吴柘开心里已然清楚,只怕那简牍的事情,与眼前的废物太子没什么关系。
他索性摆手道:
“殿下就当老夫这次是来找女儿的,老夫女儿吴溪,听说就在殿下的东宫,尚未归家。”
“不知,可否让老夫将女儿带回去……”
“吴大人,这可能不行。”
徐天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一脸歉意道:“吴将军身受重伤,目前正在疗养,待到养好了伤,自然可以回去。”
“什么?!”
听到女儿受伤的消息。
吴柘开当即拍案而起,满脸惊骇:
“吴溪受了重伤?这!怎会这样?!”
“这是孤照顾不力……”
“老夫要见她!”
不等徐天说完话,吴柘开立刻往东宫深处走去:“老夫要见到女儿下落,才能放心!”
“吴大人,还请留步!”
见吴柘开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徐天却是坐在原地,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是太子东宫,不是你那咸阳令府,你……”
“老夫要找女儿!”
吴柘开猛然回头,满脸的怒容。
但他越是如此。
竟越是激怒了徐天。
“放肆——”
眼看这老头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就见徐天同样拍案而起,一股难以言述的帝王霸气,扑面而来!
几乎压的吴柘开有些窒息!
“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你吴柘开是咸阳令,不是天王老子!”
“是不是孤太给你脸面了,让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听到这一番怒斥。
吴柘开几乎愣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
而下一刻。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他再次变了脸色!
“……还有,孤本大度,不欲与你计较之前的事。”
“但你难道真以为孤不知道,之前你与贼人暗通款曲,将孤的行踪传给贼人,而后谋刺于孤?”
“你可知!”
“谋刺太子,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