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村二队农田上。
赖二皮埋着背，有一下没一下地锄着地。
“这不对啊，这不对啊……”
他喃喃低语道。
“咋可能会这样！这五块钱得干到啥时候去啊……”
自从“下药事件”以后，他就不敢返回三队的家里了，也不敢见到三队的任何人，一直以来都在二队的地里干活。
要是不在二队干活，连饭都没得吃了。
赖二皮一脸苦逼样，他哪里想得到二队的牛会吐泡泡？
这几天在这里干活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二队的村民把最难耕的地给了他，就给他一把破锄头就要干活。
突然间，一个土块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哎呦！”
隔壁地里的村民朝着他大声囔囔：“喂，癞皮狗，别偷懒啊！”
“嘟囔什么呢，赶紧干活！得亏牛是让兽医救回来了，不然我们要你的命！”
赖二皮只能费劲抬起锄头杆子继续干活，但一想到还要赔偿五块钱，就让他感觉天都快塌了！
几个村民看他动作慢，直接走了过来。
眼见着他们过来了，赖二皮连忙说道：“你们行行好。”
他的嘴唇干燥发白，脸色发青，足足有三四天都没吃上一顿好饭，握着锄头杆子的手都在发软发抖。
“不给我吃米面，至少给我吃一口实在粥，顿顿给我喝洗稀水汤，牛也得饿死呢……”
村民们纷纷讪笑了起来，手指都指着赖二皮。
“瞧瞧，瞧瞧这货说啥呢？”
“还想吃实在粥？粥就没有，牛粪就有！”
“差点害死我们的牛了，你还想吃米面？”
一个村民走到路边，将刚放上去晾晒的牛粪挖了一锄头过来，直接倒在了赖二皮的旁边。
“吃，我让你吃！害人的玩意！”
“我们几个今天就是故意在这监督你的！”
“看你啥时候能把钱赔完！要不然让你们三队的花钱过来领人！”
对这五块钱巨款，二队势在必得。
但这却让赖二皮痛苦不堪，道理讲不过人家，甚至有些牛粪都倒在他草鞋上了，黏糊糊的还带着股牛瘪味道。
“我……让你们周队长别介呀！”
“咱们明明是站一边的才对啊，当初是我帮着你们周队长想法子的，我可是为了你们好！”
“要不……要不你们把你们周队长喊过来，再给我个机会，我这次一定戴罪立功！”
村民们再次讪笑起来。
一个村民手中举着锄头，威胁道：“少在这废话！”
“还立功呢？这活儿干不完就别想休息，让你累死在地里头！”
赖二皮崩溃了，索性手中的破锄头一扔，屁股一坐。
“欺负人！”
“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那你们还是弄死我吧！”
“反正我也赔不起！弄死我，都弄死我！”
赖二皮双腿一岔开，摆烂了！
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差点害死我们的牛，还想吃好喝好？”
“有牛粪给你补充营养算好的了！”
周进喜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怒气。
为了把牛给救回来，来回浪费了不少人力，公社兽医还收了整整8块钱，一来一回浪费的钱都快到10块钱往上走了！
一看到是周进喜来了，赖二皮更是连忙说道：“周队长！”
“周队长你可来了！”
“之前我可是一切都按照你吩咐的来做啊！”
“天知道咋是你们的牛吃了出事，这可不是我故意的，咋能算我头上呢！”
“再说，我现在太饿了，给两口瓷实饭吧，受不了啊！”
赖二皮即使在自家可都没挨过这么久的饿。
足足三天时间没怎么吃两三粒米了。
周进喜脸色冷冰冰的。
“你受不了？公社的兽医收了我8块！这事还让公社的知道了，差点以为我们照顾不了牛！”
“要不是牛救回来了，今天你说
什么都别想活着！你差点害惨我们了！”
赖二皮瑟瑟发抖，周进喜的表情不像假的，就像真要把他给活埋了似的。
随后他更是连忙开口。
“周队长，再给我个机会吧！”
“我是身在三队心在二队啊，我老早就是咱们二队的村民了，你别忘了，我三舅爷的小老婆还是你们二队的人呢！”
“再有，我娘的几个亲戚可都是二队的，我不是二队胜似二队啊！”
“求求你给我个机会立功，我一定帮你要回面子里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爬向周进喜，双手扒拉着周进喜的大腿，“你就给我个机会吧，周队长！”
周进喜一脚将他踢开，“滚开，别弄脏了我刚补的裤子！”
“给你机会也不是不行！”
“来啊，给他搞些馒头来，厨房前天晚上剩下的那些就行，别拿新鲜的，浪费！”
不过十几分钟，赖二皮这才算是真正吃到了点东西，虽然已经是放了三天的硬馒头。
就着田沟沟边的渠水，他一口水一口馒头，总算是咽了下去，吃得很是来劲。
周围的村民也都看神了，一个个惊讶不已。
“真得劲啊……这么硬的馒头都啃下去了，真是个硬骨头。”
“给咱们周队长下跪才换来的馒头，算啥的硬骨头。”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命大，这么吃不怕噎死？”
虽然听到了他们的话，但为了吃饱有力气，赖二皮不敢停下嘴来。
幸好这还是初春的天，东西没那么容易坏掉，三天前的馒头照样能吃。
“怎么样，我们二队的待客之道还可以吧？”
周进喜的话，赖二皮不敢哆嗦，连忙点头，“嗯……嗯，好吃，好吃！感谢周队长！”
“我一定感谢您的恩情！”
周进喜脸上泛起一股笑容，“吃完了你还不能够滚蛋，但别忘了还欠我五块钱呢！”
赖二皮再一次点头，但嘴里面还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馒头已经是这几天能够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了，为了填饱肚子他必须使劲吃，哪怕感觉到恶心反胃了。
周进喜却想看看，赖二皮究竟要怎么个戴罪立功。
但，刚刚吃了好几个馒头的赖二皮，却突然干呕了起来。
“呕——呕——”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