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故技重施

这场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北都城内的世家都到齐了,肖渔即使心底再不愿意,也只能拿出主母的气度,强颜欢笑地招呼宾客,靳云初因为身体抱恙,就没有登船。

这让有些依赖妹妹的靳北有点不适应。

他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巧合看到杂货间的门开了,聆雾和尹淮誉一前一后地从里面走出来,还衣衫不整的样子。

偷情?

私会?

靳北眯了下眼睛,立刻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他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指尖慢悠悠摩挲着手机壳,瞳孔漆黑深处翻涌着令人胆寒的阴鸷,脸上的阴影都闪动着阴毒算计的锋芒。

靳北喉间溢出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又黏腻:“聆雾啊聆雾,本来我不想找你麻烦了,可谁叫你又将把柄亲手送到我跟前了呢。”

他在靳家忍受的委屈,都要还回来。

靳北脚步放得很轻,从走廊快速跟了上去,见尹淮誉乘电梯下了楼,他立刻肆无忌惮起来。

“聆雾!”

“你站住!”

聆雾回头,看见来人是靳北。

“干什么?”

靳北把手机屏幕面朝他,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都快结婚了,你还跟尹淮誉不清不楚,你们在杂货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结婚?

不清不楚?

聆雾的重心没放到这上面,他只听见靳北说听到了他们在杂货间的对话,笑意当即凝滞在脸上,如同腊月的寒霜那样冰冷:“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靳北倚着雕花的墙壁,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见聆雾笑容僵住,误以为他是害怕了,拖着刻意拉长的尾音道:“是啊。”

“你说我要是把这张照片发给御少,他会做何感想?未婚夫跟兄弟在自已的婚礼上偷情.......这样大的丑闻,你猜他还会跟你联姻吗?”

“你说得对。”聆雾点头。

“你是想拿这张照片威胁吗?”

他姿态仍旧从容不迫。

靳北却被这副淡然和无所谓的模样激怒了。

他忽然上前,猛地攥住聆雾的手腕,指尖力道几乎要碾碎骨头,语气阴恻恻地:“你还在装出这种胜利者的姿态做什么?聆雾,我劝你搞清楚一点,现在是我有了你的把柄。”

“你应该反过来求我!”

“是吗?”聆雾冷笑。

他眼尾挑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靳北眼底的嫌恶转瞬即逝,他质问:“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聆雾说:“笑你蠢啊。”

靳北怒上心头,抬手握拳就想打人。

那拳头还不等落到聆雾的身上,膝盖就被猛踢了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聆雾!你........”

聆雾扶额:“当初是不小心把胎盘养大了吗?你真是拖累咱们家整体的智商了。”

靳北沉吟了两秒,知道聆雾拐弯抹角骂他后,本就铁青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跟能滴墨似的。

他怒骂:“你嘴巴跟靳少虞一样贱!不愧是亲兄弟!恶心都恶心得一模一样!”

“好吵啊。”聆雾陡然变了脸色,他低头,垂下的碎发微微遮挡住上半张脸,以至于廊下昏黄的灯光只能照到下巴尖,那双眼睛仿佛藏着梅雨季。

“麻烦你先闭嘴!”

他抓着靳北的头狠狠地砸到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砰!”

靳北头部受到剧烈撞击,整个人晕乎乎地,感觉被砸出脑震荡了,他嘴里仍不饶人:“聆雾,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打我算什么本事?”

“不然我一定把那张照片挂到你婚礼仪式的大屏幕上,你给我等着.......”

墙壁上流了点血迹下来。

靳北声音越来越小。

晕了。

聆雾扫开房间的门,弯下身体,准备把靳北拖进房间里,耳畔却传来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他抓住靳北的领口,刚抬起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卫染叙。

聆雾来者不拒:“帮我把他抬进去。”

卫染叙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抽出干净的丝巾,放到掌心上,以此触碰靳北的身体:“乐意效劳。”

事实证明,聆雾的这个帮手来对了,卫染叙挽起袖子,手臂的肌肉线条绷紧,很有力量感,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把靳北搬进了房间里。

卫染叙:“把他放到哪里?”

聆雾顺手关门:“随便扔到地上就行了。”

“哦,好的。”卫染叙指哪儿打哪儿,半点都不含糊,直接把双手松开,靳北就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发出一阵闷哼。

“呃......”

卫染叙盯着靳北那张被血糊满的脸:“他招惹你了吗?被打得真惨。”

身后没传来声音。

卫染叙刚回头,就被迎面而来的烟灰缸砸到了地面,他瘫坐到地上,脑袋突突地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始作俑者聆雾则拎着那个染血的烟灰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玻璃窗透进来的冷光勾勒在聆雾眼窝上,表情深不见底,那双眼睛蒙了薄雾,是望不尽的深邃,透着压抑的潮湿.......

卫染叙:“聆雾,你.......”

为什么?

“实在抱歉。”

聆雾嘴里说着抱歉,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坚毅而又果决地高高举起手中的烟灰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能让你们暂时失去捣乱的能力了。”

他手起缸落。

卫染叙被狠砸了头部,彻底晕死过去。

聆雾抬手把碎发随意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拆了窗帘,撕成布条,把卫染叙和靳北扶起来,分别捆到卫生间的椅子上。

解决完两个人,聆雾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从客厅抽了几张湿巾纸,然后把房间的打开,走廊上墙壁沾到的血迹简单擦拭了下,虽然不能完全擦干净,但只有在昏黄灯光的辅助下,第一眼并不容易发现。

随后,聆雾把脏的湿巾纸扔掉,拧开门把手,不拖泥带水地坐电梯下了楼。

...........

下午两点。

卫染叙和靳北先后醒了过来。

“聆雾!”靳北头疼得不行,他刚想站起来,就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他无能狂怒:“聆雾!我草你祖宗十八代!”

卫染叙:“........”

“你能不能别吵吵?”

都怪靳北,害他也一起被绑在这里。

卫染叙朝后仰了仰头,不禁在想,聆雾究竟想做什么呢?

而卫染叙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聆雾正在跟他塑料兄弟打招呼。

“沈兆诀?”聆雾有点意外:“你不是说不会来吗?”

“.........”沈兆诀表情微妙,他很快就理直气壮道:“都发请柬请我们沈家了。”

“我就乐意来凑热闹,不关你的事!”

如果沈兆诀知道,这是他和聆雾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他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至少不会说这样口是心非的话。

聆雾则不跟他计较,颔首笑笑:“距离仪式开始还有几个小时,如果沈少无聊的话,可以去二楼的棋牌室和桌球室。”

沈兆诀就不明白了,他都这样说话了,聆雾这个人怎么就不跟他计较呢?

“哥!”

靳少虞叫他。

聆雾朝他挥手,扭头对沈兆诀说:“先失陪了,沈少。”

和煦的海风吹来,鼻尖都是腥咸的味道,阳光如同倾泻的熔金,将海面染成耀眼的琥珀色,沈兆诀站在甲板上,盯着聆雾远去的背影,他白色的燕尾服格外显眼,给辽阔的海面增添了一分温润的气质......

沈兆诀心想,他还是喜欢这个人。

没有理由。

靳少虞问:“哥,你找我什么事?”

聆雾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少虞,我刚刚把靳北打了,我怕他在婚礼仪式上闹出麻烦,你帮我看着点他,行吗?”

“草了!”靳少虞:“哥,靳北那傻帽来招惹你的是不是?我看他就是皮又痒了,缺人给他松一松。”

聆雾扯了下他的袖子:“嘘。”

“小点声。”

“船上人多眼杂,别让人听见了。”

靳少虞老老实实把分贝降低:“哦,知道了。”

“他在哪儿呢,能不能直接给他扔海里。”

“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聆雾说。

靳少虞知道婚礼不能见血腥,况且弄死了靳北,也不太好收场,他只能闷闷地:“知道了。”

两个人乘坐电梯上了楼。

聆雾用房卡把房间的门扫开,然后朝卫生间走去,靳少虞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跟在他后边,在看到卫染叙的时候,他面色陡然一沉,指着人扭头质问他哥:“他怎么在这儿?”

聆雾不自然摸了摸鼻子:“买一赠一。”

好一个买一赠一。

卫染叙都被气笑了。

靳北破口大骂:“靳少虞!聆雾!你们两个狗娘养的,赶紧放开我!”

靳少虞手扶着后颈,歪了歪头,略微活动了下身体,抬腿就要朝靳北的面门踹去,在听到他下一句话的时候,猛然收了动作。

靳北满头鲜血,勇者无畏:“聆雾,你都快结婚了,还跟尹淮誉在杂货间偷情,呸!你不要脸!”

卫染叙默不作声地看向聆雾:“........”

靳少虞大惊失色地看向聆雾:“........”

当事人聆雾云淡风轻:“他诽谤我。”

卫染叙了然:“难怪被打成这副熊样。”

“靳北,老子非得拔了你这一口狗牙。”靳少虞当胸一脚踹过去,瞬间把靳北踹得连带着椅子人仰马翻的,那姿势很滑稽。

“跟有狂犬病似的,逮着谁咬谁。”

靳北痛哼:“呃......”

卫染叙闭了下眼睛,不忍直视。

靳少虞打完靳北,就看向卫染叙先入为主的说:“他又是怎么回事?”

卫染叙到底是家族苦心培养的继承人,跟靳北比起来就很处变不惊了:“靳北误会了。”

“聆雾,我也真是没想到啊,前脚刚帮了你的忙,后脚你就能把我敲晕。”

聆雾:“.........”

他把靳少虞从卫生间带出来,坐在沙发上对他说:“少虞,你先帮我看着他们,我没给你发消息,你就先不要出来。”

“听话。”

靳少虞狐疑:“哥,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聆雾什么都没有说,他把双臂环绕在靳少虞脖颈处,用了个近乎依赖的形式拥抱他,鼻尖发酸,眼底深处的挣扎很快趋于平淡。

“哥,你怎么了?”靳少虞回抱住他。

聆雾喝了口矿泉水,压下喉间的酸涩感,他眼睛被阳光穿透成琥珀色,唇角弯起的弧度仿佛能融化一池冬雪,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是温馨的。

靳少虞只觉得他很久没有跟聆雾这样安静地坐一坐了。

聆雾说:“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少虞已经从小时候的爱哭包,变成了真正可以保护哥哥的人了。”

靳少虞搓了搓肩膀:“干嘛突然说这种煽情的话。”

“不爱听?”聆雾施施然:“你不是总介意我不夸你吗?”

“我特意去网上搜的话。”

靳少虞怕他误会:“没有没有。”

“爱听。”

“就是很肉麻。”

靳少虞慢悠悠地补充了句:“我小时候哪里有很爱哭?分明就没有好吧,就算是哭,我那也是战略性的哭泣。”

“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糖?

说到这个,聆雾从西装的外套取了很多柚子糖放到他手心里,对靳少虞说:“我忘记跟你说了,昨天晚上我买了很多柚子糖,就放在你房间的床头柜那里。”

“还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

靳少虞傲娇地把糖揣进兜里:“这还差不多。”

聆雾看见他笑得很开心,不忍心说,是他在骗他,他再次骗了靳少虞,用相同的路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靳少虞浑然不觉。

看来还是太相信他了啊。

聆雾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仪式的时候,记得准时到场。”

靳少虞把糖放进嘴里:“我知道了。”

房间安静下来。

聆雾站起来,一如往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这次用的力道似乎格外沉重,眼神格外难舍,也许是知道回不来,没有说归期:“少虞,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