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掠过百叶窗，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切割出整齐的光影，褚翊腰间系着围裙，熟稔地拧开灶台的开关，从聆雾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露出小臂上的伤疤，依照疤痕分析是枪伤留下的。
褚翊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煎锅，黄油在平底锅上化开，他夹起培根放进去。
随后又在陶瓷碗上敲裂一个鸡蛋，单手分开蛋壳，蛋液从低处掉进锅里，他专注地用木铲把煎蛋翻了个面，然后放进盘子里，关了火。
面包机“叮”地弹起吐司，褚翊撒上海盐和黑胡椒，从电饭煲里把粥盛出来。
褚翊把早餐摆到桌上，对聆雾说：“早上喝粥养胃。”
他把围裙解下来，搭在椅背上。
聆雾独立自强惯了，在生活中，他向来都是充当无微不至照顾别人的那个角色，小时候照顾弟弟，长大了洗衣做饭，照顾自已。
印象中裴子瀛身居高位，总是很忙的，跟老师在一起，都是家里的佣人的做饭，跟席淮之在一起就更妙了，早餐几乎是不用吃的。
聆雾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他习惯了一个人，倒不会被一顿饭就收买了，只是心底有点微妙。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全新的、未开封的东西，就那样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世界，包装得精美华丽，就等待他的开启。
聆雾咬了口吐司：“褚翊，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从小就会啊。”褚翊把椅子拖出来，微微侧着身体，翘着二郎腿，笑了下：“你忘了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吗？”
聆雾愣了一下，褚翊后来实在是风头无两，导致他都快忘记这样一个体面的人，曾经流落在外，在贫民窟被蹉跎了二十年。
那样紧张压迫的环境下，出来的人不是穷凶极恶，就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鲜少有例外。
毕竟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谈什么理想，谈什么抱负？
那不是瞎扯淡吗？
偏生褚翊就成了那样的例外，可这一路走来也诸多坎坷。
聆雾看向他的眼睛：“我没忘记。”
“我知道你没有忘。”褚翊回忆了一下：“我也没忘。”
他像是短暂感慨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催促道：“别跟我聊天了，快吃饭吧，待会儿都凉了。”
聆雾：“嗯。”
他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喝粥的时候不怎么发出声音，嘴角也没有沾上面包屑，看上去非常赏心悦目。
褚翊觉得这样的时光也不错。
他是真没什么想要的了。
权力、地位，他都得到了，金钱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唯独喜欢聆雾，他想努力争取。
褚翊跟聆雾一样都是会照顾人的人，但比起聆雾而言，褚翊不会那么绝对的以自我为中心，他小时候的骨子里有自卑的底色，即使成长了，更多时候也能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而聆雾的照顾则更偏向于，我觉得你需要。
就像当初在帝国的时候，他会选择把靳少虞摘得干干净净，把股权和后路都留给他，却没问靳少虞真正想要的什么。
两者都具备爱的底色，谈不上谁比谁高贵。
只是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褚翊把碗洗了，然后把自已的手机递给了聆雾，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是炽热的，难以抵抗的，聆雾莫名地想到运动会那次，褚翊冲过终点线，在众人眼前像热带风一般，跟他相拥时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是这样的。
“手机给我做什么？”
褚翊：“聆雾，我们存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我以后找你。”
聆雾觉得这个人跟在斯克学院的时候真的是大变样了，由内而外更有底气和魅力了，如同脱胎换骨：“密码是什么？”
“密码没变，还是那个。”褚翊曾经羞于出口的喜欢，此刻已经不再是秘密了：“546498。”